“你这是发什么呆呢?”季玥拿着葱白的手指在云尧眼前晃了晃。
云尧单手托着下巴,偏头看向窗外,此时的江南正值三月,水泽交织,杨柳垂然,陌上尚有清影浮动,溪边偶来浆声唱传,最是清明闲适的悠然之景,可云尧看着此处,却沉默不语,眉头不展。
“你倒是说句话啊!”季玥拍了拍云尧的胳膊。
云尧还是没有说话,她把头转了过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桌上正摆着一个纹理流畅用料细腻的白瓷净瓶,瓶里插着的,是开的娇艳欲滴的粉红色牡丹,云尧又盯着那花看了半刻,然后突地伸出手,将那牡丹花茎折断,毫不怜惜地丢在桌上。
“这花儿又没惹你,你折它干吗?”季玥嗔怪地瞪了云尧一眼,叫随侍要来清水,往那净瓶里填了些,又把断了茎的牡丹重新插-入其中。
云尧不坑一声,只是拎起了手边的茶壶,直接就把滚烫的茶水浇在牡丹花瓣上。
饶是季玥脾气好,被她这么一闹也闹出了脾气,但抬眼一看云尧那比谁都要委屈的脸,那刚升起的火气也渐渐消了,只是最后叹了一声,“你同一朵花过意不去做甚?”
“我不是同它过不去,我本来就讨厌牡丹啊。”云尧撇着嘴趴在了桌子上,终于开口说了话。
“那你们家后花园怎么还种了那么多牡丹?”季玥不解问道。
“那是我姑姑种来给我揪着玩的。”云尧把下巴埋在胳膊里,声音有点发闷。
“不是,你说什么?”季月把眼睛瞪得老大,满脸的不敢置信,“你说那些名贵不凡重金难买的‘魏紫’‘赵粉’‘姚黄’‘二乔’,是给你揪着玩的?”
“嗯,是啊。”云尧趴在桌子上不起来。
“哪有你这么暴殄天物的?”季玥伸指在云尧额上点了点,复又叹了一声,道:“唉,传言果然不假,云兮对你,真是好的厉害。”季月叹息道。
“好什么好啊,”云尧一听到这里就来脾气了,她发了狠地拍着桌面,气愤道:“对我好还会急着把我嫁出去?”
“可你总是要嫁人的啊,而且据说你这未婚夫尚公子啊,也是个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
“可是我不想嫁人啊。”云尧也没了刚才怒拍桌面的狠劲,又换上了委屈的表情,嘟着嘴趴在了桌面上。
季玥叹了一声,仍是劝道:“总归这事,也不是看你你愿意与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抵女子生来就逃不过这宿命,最好的岁月永远都是未出阁的时候,然,人总是要长大,尧尧你也不能永远任性……”
眼看着季玥的长篇大论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云尧马上出声阻止,“好了好了,季姐姐,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先别说这个了,我心烦。”
“唉,”季玥看着她这个样子,犹犹豫豫地还要说些什么,嘴巴开合了半天,最后吐出来的却是这么一句话:“你可是真心不想嫁?”
“当然了!”
“其实,”季玥咬了咬牙,还是打算把知道的事情告诉云尧,“其实我听说,那尚家的公子尚越,貌似是喜欢那个名叫袁紫珠的青城第一美人。”
“胡说八道,”云尧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仍是趴在桌子上,头也不抬地嘟囔道:“这青城最好看的明明是我姑姑,她算哪门子的第一美人。”
“姑娘,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错了?”季玥目瞪口呆地看了一会儿,方才摇着头道,“亏我还想了半天要不要跟你说。”
云尧略略地起了身,从头到脚扫了一眼季玥,凉凉地道:“你刚才可是跟我说了,这尚家公子啊,也是个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
“你别在这跟我阴阳怪气的,我这不是这样想的吗,总归你还是要嫁给那尚家公子,万一知道了这事,同他生了嫌隙,那也怪不好的。”
“我不会嫁给他的!”云尧气的跳脚。
“你看你,还是生气了吧,”季玥过去给云尧顺后背,宽慰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跟你说了,你也放宽心,男人嘛,娶个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再说了,无论如何,你都会是那尚公子的正妻,即使他再喜欢那袁紫珠,那袁紫珠也只能做妾。”
“你……”云尧伸手指着季玥,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所以你也别难过伤心了,那袁紫珠又算得了什么,来,拿出你正室的气度来!”
“拿你个头啊!”云尧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果真封建思想害死人,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啊,我都说了我不嫁我不嫁我不嫁,我管那袁紫珠是给他当妾还是被光明正大的娶进门啊!”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才不对呢!凭什么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啊,凭什么女人就得三从四德啊,你看我姑姑,她一辈子没嫁人,不也过得风生水起要什么有什么吗!女人也可以独立自强啊!”云尧吼完这段话又叉着腰冲季玥翻了个白眼。
季玥被她喊得一愣一愣的,她僵硬着坐下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压压惊,摸着心口道:“你这是干吗呢,可吓死我了,你姑姑还年轻,也得有嫁人的那天,还有我说小姑奶奶啊,您这脾气可越来越大了,我不过说你一句,你这就有十句话在那等着,可见这人呐,还真是不能惯着,你瞧瞧你都被云兮惯成什么样了。”
云尧本来听见季玥说云兮会嫁人还很是不开心,此时听见这最后一句话,却又忽地笑了,刚才的怒火不知怎的就消失无踪,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