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庄氏房里的大丫鬟,平日里很是沉稳,是个极有主意的,庄氏几时看过她这样大惊失色的模样?赶忙呵斥道:“你且停下。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急急慌慌的成什么样子。”
芳玲却没如往日那般当即告罪。而是眼神慌乱的先看了郦南溪一眼,这才将视线调转到庄氏身上,怔了一怔方才说道:“太太,婢子刚才,听、听到了个消息。”
庄氏见她依然还是刚才那般样子,就收了笑容,面带不悦的看着她。
罗妈妈赶忙拉了芳玲到她身边站着,低喝道:“究竟怎么回事?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和太太讲。”
芳玲又看了郦南溪一眼,垂眸定了定神,深吸口气缓了一会儿,先前一直乱跳不停的心终是安稳了些。
她咬了咬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与庄氏说道:“太太。刚才婢子路过香兰苑的时候,看到顾妈妈和杏梅将大太太硬拉进了香兰苑里。后头五姑娘被红梅姐拖着,也是硬塞了进去。”
短短两句话,让满屋子的人都错愕不已。
“不该啊。”庄氏有些疑惑,有些好奇。
老太太最近很看重五姑娘,毕竟五姑娘是得了重大太太青睐的。加上昨儿皇后娘娘又夸赞过她,老太太对她的所作所为更是睁只眼闭只眼。
不然的话,依着五姑娘昨日行事说话的那般轻狂模样,老太太早已呵斥了她让她跪着抄《女艺》去了。何至于一直隐忍着半点儿都未发作?
因此,今日这事儿,倒是有些蹊跷了。
芳玲见太太、四姑娘和七姑娘都在看她,刚才强压下去的心慌感觉就又冒了上来。可是刚刚听到的消息,她不说,等会儿自有人说。如今她先讲了,让太太和姑娘们有个心理准备也是好的。
于是芳玲咬咬牙,还是将刚才压在心里的话给讲了出来:“大太太被拉进香兰苑的时候,一直在喊着几句话。当时周围的人都被老太太院子里的姐姐们给赶走了,没什么人听见。婢子刚好是走在最后头,就隐约听到了两句。”
芳玲咽了咽口水,嗓子依然十分干涩,艰难的说道:“大太太说,宁王妃这次为重家来求娶的,是七姑娘。”
她提心吊胆的看着庄氏,生怕庄氏被这个意外消息给气到了。
谁料庄氏听闻后,反倒哈哈大笑,“你莫不是听错了吧。”庄氏不以为然的道:“西西这么小,与那卫国公差了足足十岁。重家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考虑西西的。”
郦南溪和四姑娘亦是莞尔。
四姑娘与芳玲说道:“你莫不是听岔了吧?当时乱糟糟的,大伯母说了什么,听起来模糊不清也是有的。”
“没有。”芳玲赶忙说道:“婢子若是听岔了,又怎敢随意乱说?”
她这样一讲,众人俱都沉默了下。
芳玲素来沉稳,做事十分妥帖。这样重要的大事,若她有一丁半点儿的怀疑,就断然不会说出来。
那么只可能是……
大太太当真是那样讲的?
郦南溪顿时有些心慌。
庄氏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朝芳玲招了招手道:“大嫂当时怎么说的,你一五一十的讲来。”
大太太当时右脑又骂,说的话着实不太好听,但庄氏既然如此命令了,芳玲依然讲了出来:“大太太说,都糊涂了,五姐儿哪点比不上四房那个小的?七丫头又小又不当事,凭什么就择了她去做那国公夫人?宁王妃说什么来求娶,定然是瞎说。重家怎么可能会求娶七姑娘!”
简短几句话砸下来,击得庄氏头晕眼花。她一把拉住了罗妈妈的衣袖,急急说道:“怎么会是西西?”又拉了郦南溪道:“你别慌,娘给你做主。”
郦南溪心里乱成一团。因不想庄氏担心,所以胡乱的点了点头。
四姑娘看着郦南溪惨白的脸色,心下担忧,拉了郦南溪在她身边坐下,低声道:“西西别急。左右有我们呢。别急。”
虽然是在安慰郦南溪,但四姑娘自己也忧心起郦南溪来,忍不住抱怨:“怎么可能是西西?她明明不想的啊!”
庄氏腾地下站起身来,语气坚定的道:“我去问问老太太,求她给个说法。”
罗妈妈赶忙一把拉住了庄氏,苦苦劝道:“太太,宁王妃还在呢。有什么话咱们缓缓再说,啊?”
她又朝芳桃芳玲使了个眼色。大家齐心协力,总算是把庄氏拉住了,没让她即刻就去海棠苑。
郦南溪想要劝一劝,让母亲和姐姐不要太过紧张。可是她张了张口,却嗓子哑的厉害,根本说不出字句。只能揪紧了帕子在屋里坐着干等。
一时间,周遭静寂无声。
好似过了三四个春秋那么久。终于,外头传来了接连的脚步声。小丫鬟们过来通禀。不一会儿,顾妈妈含笑的面孔出现在了屋内。
“恭喜四太太,恭喜七姑娘。刚才宁王妃替重家提亲,说是重家看中了咱们七姑娘。老太太遣了我报喜来了。”
两句话说完,只听她欢喜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飘荡,却半点没有回音。
顾妈妈这才留意到四房母女的脸色不佳。她心里咯噔一声,忙道:“皇后娘娘亲自让人去请了宁王妃,可见对着亲事极其看重。老太太说有话要和七姑娘讲,不知……”
“这事儿不妥。”庄氏眼里冒着火,被四姑娘死死挽住手臂硬生生拖住,这才没有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