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扶正发冠,眉峰凌厉而竖,怒道:“这大晚上,你发什么疯?”
林月沅有急事在心,也懒得跟他磨牙。哼了一声,便要抬脚绕道。
李璨高斥一声道:“站住,你这么晚要去哪里?”
林月沅猛地甩头瞪视他道:“中秋,当然是出去拜月喽”
李璨凤眼微斜,强大的气势迫人而来:“你该不会要去劫刑部大牢吧?我可提醒你,那里可不是你家后院,里里外外都有重兵把守,你若敢擅闯必是死路一条!”
林月沅不甘示弱,昂头傲视道:“刑部大牢?那是什么鬼地方?”
精明的李璨绝不会被几句简单的敷衍就糊弄过去,他话语虽短却直冲要害:“你以为我不知你认识今晚被押入牢中的那个姑娘。”
这些日子在宫中的历练,让林月沅在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冷静克制。听得他提起楚云汐的名字,她依旧能维持泰然自如的神情,不慌不忙地否认道:“什么姑娘,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李璨不肯罢休,继续道:“你莫要装疯卖傻了,你知道我说的是楚长庚。”
“哦,你是说楚长庚啊,我自然认得他,当初若不是他拿出画卷来,那帮太医署的老庸医怎么会相信我的诊断。而且我也很欣赏他的画作。也曾央求他画过几幅山水,跟他相熟并不稀奇啊。”林月沅镇定得圆谎道。
在他看来,她一脸坦然诚恳,便越发显得她虚伪做作。他思路清晰,丝毫不受她巧语的搅扰:“你托李悯那小侍女往宫外送银钱送药物怎能瞒住宫门侍卫,我一早便得知,只觉得托寄到外头去的东西也不是些违禁用品。若是贵妃娘娘得知,定然对你们有所惩处。我也懒得跟你们两个丫头一般计较。如今看来你若跟她有所勾结,那便大大的可疑!”
也不知是澄亮的月光安抚了她缭乱的心神,还是她原就有巧舌如簧的天赋,此刻在李璨咄咄逼人的气焰下突然开了窍,摇头晃脑地继续编道:“是啊,我是往外面送过衣服药品,不过是分送到城南穷人家,做善事积福积德的,此事淑妃娘娘也知晓。你少拿此事威胁我。”
李璨不耐听她扯谎,出言讥讽道:“狡猾的丫头,楚长庚就住在城南,你打量我不知道呢。”
林月沅怒极反笑,乐呵呵地叉腰续道:“城中穷苦人家聚集在城南,他也住在城南,只能说明他家穷,月俸少。他若受恰巧收到了救济也不能证明我与他有私啊。我说小侯爷,没有证据,你就不要凭空猜测。”
李璨微处劣势,不愿跟她呈口舌之快,掐住她的手腕,单刀直入得逼问道:“我知道你伶牙俐齿,最喜狡辩。但此时非同小可,我且问你丞相之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敬酒不吃吃罚酒,林月沅愠怒,跟他温言讲理不通,他倒先蛮横无理起来。他横她也横,一把反手甩开他的手,朝他胸膛猛推一把,撒泼耍赖地嚷道:“什么‘盛’相,‘漏’相?!不认识!让开!不要挡本姑娘的路!”
李璨反身对她肩膀微拍一掌,威吓道:“好,那我也告诉你,语鸯宫四处宫门全部关闭,皆有禁军守卫,没有我的命令谅你插翅也难飞。你若想赏月就在这宫里看个够吧!”他拂袖而去,冷漠倨傲的背影使林月沅的愤怒倍增,抽出软鞭。
李悯正巧追来,听到她与李璨后几句对话,看她手拿软鞭,便以为她要与李璨动武,便急地抱住了她的腰低声叫道:“月沅姐,你千万别跟璨哥哥动手。如果你要去救人。我们可以去求昙哥哥,他会帮你的。”
林月沅闻言一怔,其实她并非要跟李璨动武,轻重缓急她还是心中有数的,她不过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想拿鞭子抽几下竹子出出气罢了,不过她这样一提醒,倒让她想起她那位温柔善良的表哥大靠山来了。
她与李璨闹僵,要出宫则更加困难,而能制住李璨的除了圣上以外,也只有她这个表哥李昙了。
李璨自小被皇帝接到身边,父母俱亡,又没有兄弟姐妹。他与李昙年纪相若,便同他一处起卧,一同玩耍。于是李昙便成了他在宫中唯一的玩伴,最珍视的兄弟和亲人。两人的感情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若是李昙开口,李璨没有不从的。
李昙与世无争,且体弱多病,本来林月沅没打算去烦劳他的,可如今被李璨切断了去路,她穷途日暮,楚云汐尚处危险境地,营救片刻不容耽搁。无计可施之下,只得跟李悯掉头朝昙香宫行去。
她在大脑中酝酿了各式各样的故事,但她丧气地发现也许是她真的没有编谎的天赋,想把如此复杂的现实合理的隐藏起来,实在是太难了。而且当李昙用他那双温润无辜,清澈柔和的眼眸与她对视时,她彼时与李璨对峙的果断和应变的机智就fēng_liú云散了。她无奈的发觉此刻实话实说或许才是最佳的解决方式。
她停止凌虐想象力匮乏的大脑。为了避免牵连更多的人,她将有关施佳珩和其他人的情节全部抹掉,删繁就简地说了个大概。李昙听得惊讶不已,还认真仔细地讯问了相关细节,问的她差点说漏了嘴。等她说完,他沉默良久,表情甚是不大乐意。林月沅急的抓耳挠腮,就差跪下抱着他的腿求他了。
李昙看她心急如焚的样子着实可怜,一时心软,表情也略微有些舒缓。就在他即将允诺之时,身后的帘幕里忽然飘出一句急促地短喝:“且慢!”
听得那熟悉的声音,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