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渊自觉刚才君拂已经示弱讨好,他便不好再同她计较的了。虽说他并不是一个那么轻易讨好的人,但眼前好歹是自己亲姐姐,怎么着面子也是要给的。于是安安稳稳坐在椅子上,那种自得一看便知。
君拂看得明明白白,不由心上好笑,脸也柔和下来,问他:“你这么着急寻我定是有重要的话要同我说的了。请讲。”
景渊其实并无话要同君拂说明,只因为那日宝珠为他舍身跳水的行为触动了他,因此就想见一见她,看她怎么样了?只是见了面要说何话却是一丁点儿都没想过的。如今君拂这样郑重其事地问出来,他一时倒不好作答。不知道应该回答个什么话比较合适?屁股在椅子上就有点坐不住了。无他!不自在!
平时他同人说话都是颐指气使,只管说自己的,别人听不听,他才不做考虑。但今天来清凉院的目的并不为治仇。故而早打定主意,只要这土妞识相点,别像过去那样整日见着他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以后就好好儿同她相处。因为先打定了这个主意,倒不好说出没有道理的话来。何况对方又是那样正经的问他,把他当做一个正经人……好像有哪里不对?啊!对了!他本来就是一个正经人!
君拂看他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一会红一会白,一会蹙眉一会叹气,所有的心事都摆在了脸上与人观赏。——果然还是个孩子。
景渊想了半天终于把语言组织好了,却是依旧不改过去嚣张本色地道:“也不为什么大事?看看你身体好了没有?”
君拂忍着笑道:“好了。多谢你的关心。”然后就笑盈盈地望着他。
那一种亲切和善,景渊便再也说不出嚣张的话来了。可是不嚣张的话他又不会说?于是他的眉头便又皱起来。
恰这时候,门帘子一揭,走进来一个小丫头。
景渊便暗暗舒出一口气,不用说别扭的话,让他感觉十分轻松自在。看着这进来的小丫头就觉得顺眼起来。小丫头虽然穿得晦气了点,但是模样还算俏丽,手里捧着盘子,盘子里放着衣裳。君拂便知道这衣裳就是先二太太说的素锦的衣裳了。而这个小丫头便是二太太身边的小丫头叫秋菱的。
秋菱说话十分和气,满面笑容地道:“二太太打发我给姑娘送衣裳来。二太太说,已经告诉针线上的人先做姑娘的衣裳,只要做好了,就即刻送过来。好在这衣裳只要穿一个多月也就完了,并不需要太多。姑娘先将就着穿罢。”
君拂点点头道:“多谢。替我问你们二太太好。多承她记挂。”
小丫头听君拂说话这等客气,先呆了一呆,然后才笑着道:“奴婢记着了,一定把姑娘的话带到。”
君拂便对身边的小丫头道:“给秋菱姑娘抓一把铜钱来。”
身边的小丫头叫翠儿,闻言便转身进了里间,不一会果然抓出一把铜钱给了秋菱,秋菱谢了君拂的赏,便笑逐颜开地掀帘子走了。
那翠儿此时才对君拂道:“银钱一向是林嬷嬷收着,除了林嬷嬷,就双喜和玉簪两位姐姐有钥匙。嬷嬷今儿早上不知为的什么事急忙忙地家去了。”
君拂便明白刚才是这个丫头自己垫付的了。小丫头倒挺会办事,知道不能给主人塌台。于是淡淡地对她道:“出了多少,回头让玉簪数给你。”
小丫头谢了,仍旧站在一边。
君拂说完话,感觉旁边有人盯着自己,回视过去,却是小霸王景渊只管盯着自己呆看。
君拂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道:“难道我脸上有花吗?”
景渊蹙眉道:“果然同过去不一样了。”
君拂不动声色意有所指地道:“人总是要长大的。”
景渊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别人长大都是越来越懂事,你怎么反倒不一样?”
旁边的小丫头们听了这话,面面相觑,心里不住摇头。这个二爷说话真是越来越无条理,不知所谓!三姑娘如今说话办事多么明白周到,他倒说出比先前不懂事的话来。那什么样才叫懂事呢?
君拂也很好奇这个问题,于是问他:“这话我不明白,倒要请教其中的道理。”
景渊昂了昂下巴,理所当然地道:“这有什么好不明白的,你既然说自己长大了,难道还不明白银钱的好处?平白无故地给小丫头钱花,难道你的钱多到花不完,若是花不完,便给我花罢,给那些不相干的丫头做什么?怎么着我也是你的亲弟弟!”
君拂听了,不由笑出声来。
站着的小丫头们也都捂着嘴偷笑。原来二爷拐了这么大个弯却是要讨钱花。
君拂笑,景渊不好发作。可是那些丫头,景渊就不客气了,他瞪了众人一眼道:“你们给小爷悠着点!”
小丫头们脸上的笑立刻就躲得不见了踪影,心里想着怎么就忘记了这二爷平时的厉害呢?
君拂脸上笑意仍旧不减,说道:“你既然说别的人不相干,你是我的亲弟弟,可却从来没有听你叫我一声姐姐。这是应该的吗?再说这银钱,你我都是十两的月例,另外因为你是男孩,去家塾上学,所以笔墨纸砚的使费都是另算的。说起来,你比我富豪,却还要跟我讨银子花,是何道理?再说给小丫头钱,小丫头们每个月月例不多,当差又辛苦,做的好了,赏她们些钱花,她们才能更认真做事,也是做主子的怜惜下人的意思。你一个主子与她们争那些蝇头小利,难道是应该的吗?”
在场的下人听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