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看这两个少年,一高一矮,都穿着款式一致的海军衫,背后的窗户透进来光,映得两个小子是一般的俊秀挺拔,是两颗正在蓬勃生长的小白杨。
“然哥儿。”老太太招了招手,凌熙然走过去坐在了老太太身边,老太太吃的圆润肥胖,一双手手心的皮肤温暖滑腻。这双手摸到他脸侧,慈爱的抚摸了他两下。
老太太刚刚已经觉得人生幸福了,现在看到这两个小子,那人生更是要再添上美满二字。她想,值了,这辈子她活的很值了,左右想唯一不足的就是三房一对儿夫妻劳燕分飞。
但她不贪求,她收回手,然哥儿看着她,她想了想,平日里没什么大智慧,对凌熙然却也忍不住想说一番话。
老太太动用了自己平生所有的知识,发现也说不出什么让人感天动地、醍醐灌顶的话,但她还是想为凌熙然奶奶王宝莉的去世说上一句话。
她想来想去,十五年前她丈夫死了,十八年前她娘没了,二十年前她爹死了,今年——老伙伴凌熙然奶奶没了。
老太太便憋出一句话:“这人啊,生来就是要离别的!”
至亲与好友终有一别,凌熙然先前不懂,现在懂了。他看着秦奶奶,露出一个很轻的微笑,秦奶奶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已经是要了老命,她把那块没动的奶油蛋糕推到凌熙然面前:“什么事吃一吃,睡一觉,一觉睡醒还是难受,就再吃一吃睡一觉,吃吃睡睡吃吃睡睡,你就发现没事了。”
凌熙然不爱吃奶油蛋糕,觉得过于甜腻,让了位给秦步川,他看着秦奶奶,点点头。
秦奶奶这话是对的,吃吃喝喝半个月,他现在还难过吗,难过,但也只剩下一点点的难过,一点点的,不足以说道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