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斛!”
眼前的一切都被放大减缓了,偏偏自己身子跟被定住一般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卫宁眼睁睁看着一条细如发丝的黑虫向纹斛游去,而纹斛……
杨靖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第一时间扭过头来看纹斛,却发现那个在他心目中永远淡然如玉善良干净的少年,极其迅速的,熟练地弯腰,双手抱头——异常利索地打了一个滚儿。
又打了一个滚儿。
最后直接滚出十几步。
杨靖:……
他还没从纹斛的怪异举动之中反应过来,卫宁已经将滚得满身草屑的纹斛从地上捞起来纵身跃上一旁的树枝,杨靖就是再蠢也发现了不对,连忙上前查看,只见一条黑色的细长虫子以极快的速度往纹斛所在的方向游去,杨靖认得这东西是蛊虫,往前追过去要将其断为两节,却不想那蛊虫追了一段儿却不再死缠着纹斛,反倒是受到极大诱惑般游向不远处被缚住四肢的那只猪崽——可不正是之前被卫宁用包子打了的那只,包子不知何时被吃得只剩小半个,而猪崽,早被蛊虫钻了鼻孔。
纹斛挣扎着从卫宁的怀中伸出脑袋,刚一露出来就被摁了回去,再次挣扎着往外伸,还没张嘴阻止就又被一把摁了回去。
纹斛:“呜呜呜!”
卫宁不管,只继续伸掌将纹斛的脑袋往自己胸口摁得更严实些。
静娘自然看到了这边的情景,眼里燃尽了最后一丝希望。她身上带着的这只蛊虫是师父给她的及笄礼,只要有了这个,不怕她喜欢的人不愿与她好。这么多年来静娘一直贴身带着,放在贴近心口的位置,非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愿用,今日放了出来一是为了保命,二也是为了给杨靖一个教训。
可是为什么蛊虫会追着薛纹斛跑!
她之前动过给杨靖下蛊的心思,所以在他身上抹过引蛊香,虽说时间有些长了,可离得这么近凭借着残存的气味还是能找到,眼下这种意外绝不可能发生,除非四周还有人身上抹了引蛊香。
薛纹斛身上,被人下了引蛊香!
蛊虫出来得毫无预兆,虽说虚惊一场没造成人员伤亡,可还是叫人从方才的轻松氛围之中瞬间抽离了出来,不少人都注意到了方才静娘往地上扑的举动,前后一联系自然看出了不对。
“被绑住了还不老实!”
有女弟子上前用剑挑开了她的前襟,果不其然掉落出一小块瓷片。男人们做不出打女人的事儿,可同是女人却没谁欺负谁一说了,小姑娘一把将人拎起冲着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啪啪”就是两巴掌,她有武艺傍身下手又半点没留情面,静娘两边脸颊瞬间肿得老高,加上原本周身就异常狼狈,眼下更是不堪。就是有再大的火气对着这么个人也撒不出来,小姑娘扬了几下拳头终归没挥下去,索性一跺脚跑了,剩了一帮男人面面相觑,最后只得将目光集中到纹斛身上。
纹斛从阿宁怀里抬起头,抠了抠阿宁的手心,这才叫他将周身的冷气收回去一些。
“虽说叫她搅了局,可咱们到底还是该谢谢人家提醒。”
阿宁不说话,只冷冷地睨了眼静娘,后者下意识地瑟缩成一团,方才仅剩的一点怒气全数化作恐惧。
“只可惜兔子没抓到,白费了两个肉包子。”
纹斛挣开了阿宁的怀抱,拍了拍身上的灰,再仔细交代好如何安置这两人如何善后扫尾,条理清晰处置得当,哪怕再蠢的人执行下去也不难,无形之中他在朝云众心中的地位又拔高了一层。
大患得除,朝云众人皆想借此机会好好儿庆贺庆贺,游玉婵已在山下采买了许多吃食,生火起灶,日落月出之时山上已闹做一片。
“还是你们当过大官的人脑子好使!”
邓冲天毫不吝啬地将各种佩服的话往纹斛身上砸,纹斛和着酒一句不剩全盘接受了,一副高人做派搅得在场之人皆不敢闹他,酒适时地喝,却没一个人敢硬逼。
所以他们退而求其次,盯上了卫宁。
从前的卫宁也是个让人不敢惹的主,可当薛纹斛往他身边这么一站,整个人竟瞬间能用“温顺”二字来形容。辈分小些的不敢造次,同辈的邓冲海邓冲天兄弟两个便肩负重任拎着酒壶晃晃悠悠地过去了。
“咱们也算得上是同门师兄弟,搁一块儿住了这么长时间竟没喝过一次酒,该罚该罚,师弟我先自罚三杯!”
从前不喝酒一是没那胆子,二是朝云派实在太穷,拿不出这许多酒来给他们祸祸,如今日子好了可不得使劲儿糟践么,邓冲天借着机会喝了个过瘾,酒壮怂人胆,三杯黄汤下肚竟勾住卫宁的肩膀跟他哥俩好地喂酒。
“是兄弟就喝!”
“来,干!”
还清醒着的人都提着胆子看卫宁的反应,卫宁早年跟着苏豪混,他们打小跟着万贯混,虽说本事不见得谁就比谁差,可那身儿行头的差距还是有目共睹的——卫宁有墨心,他们却一人一把铁剑都捞不着,堂堂二师兄身上配的竟然还是一把木剑,这往江湖上走一来回让人认成个方士也不是没可能。
再纯善的人也会嫉妒。
所以他们今天合起伙来折腾卫宁。
“卫师兄我也敬你!”
“师叔,胡伟先干为敬!”
“师叔还有我!”
卫宁让人围在中间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望向纹斛,却见纹斛笑眯眯地回看他并不言语。
这是同门之间的小情调,小闹一下无伤大雅,反倒能拉近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