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不知多少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了,竭力平静下来下轿到神兵衙门,那些守卫见他递了牌子,赫然是“大内一等侍卫周兴”几个字,守卫“啊”的一声,急急忙忙进堂禀告。指挥使仇不仁亲自迎了出来,老气横秋:“周兴,什么风把你吹回家了?你不是当了会试副主考吗?九天的春闱还没完,怎么,这时候想起了请我这个老上司吃饭了?”
“仇都尉,下官来不及和你开玩笑了,会试出大事了!”兴儿叹气的行了个礼,仇不仁嗯了一声,弹了弹狮子补服:“走!里面说!”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水璐是否监守自盗,我不知道,但是他明显担心揭发此事,若是此事和他无干系,他为什么要冒着杀头的危险,来干这种蠢事呢?”兴儿在堂上,快速简要的说了一遍经过,才喝口茶润了润嗓子:“卑职这么多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也不惧他!可是我的名分好听!什么神兵卫千户、五品龙禁尉、一等侍卫,却啥实权也没有,没兵,我怎么围了贡院,查出他们舞弊的证据来?”
“你小子是跟我打秋风来了!好啊!学会绕弯子了!”仇不仁揉了揉额头,语重心长的道:“周兴啊!事发之后,你没有冒然见皇上,防止了水璐反过来咬你一口,也没有冒然去抓什么王一贴,可见,你已经成熟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科场舞弊,事关重大,第一,水璐是北静郡王的亲弟弟,第二,你应该对以前的九王夺嫡有所耳闻,今天这事儿,难说又是下一代的皇子们重蹈覆辙……第三,皇上受到的打击太多了,咱们这个圣上,也是十分爱面子,你想过这些吗?”
“没想过!”兴儿摇了摇头,恶狠狠的咬牙切齿:“都尉大人,凡事不能畏畏缩缩,否则干不成大事!我只想拿到真凭实据!如果我猜的不错,水璐参我的奏折,应该递上去了!我不止要和他拼个鱼死网破!还要给天下举子们讨个公道!咱们的圣上,圣明烛照,嫉恶如仇,这就足够了!!”
仇不仁目光瞟过来,环视了他片刻,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我就喜欢你们年轻人这股闯劲和拼劲!”
突然他一拍桌子,霸气外漏的道:“吴恩!着你带领一千兵马!给我围了贡院!”
“卑职遵命!”吴恩进来领了命:“周侍卫,事不宜迟,咱们走吧。”
一千兵马是绰绰有余了,兴儿提起袍服跪下:“卑职谢过大人!”
“我也不要你什么,别给我丢脸就是了。”仇都尉摆了摆手。
兴儿身上只套了黄马褂,腰挎宝剑,与吴恩骑马并肩而行,风风火火冲到了贡院,弄得满大街鸡飞狗跳,这些人是抄家能手,对于同僚出身的兴儿无不佩服,即刻便封锁了贡院,裘良和顺天府的人少,一见来头不对,屁都不敢放一个就躲起来了。官兵们闯进考棚,一对一的给考生进行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搜查,登时桌子板凳推倒声,考生惊讶胆颤声……喧哗得贡院如大街一般。
吴恩与兴儿各自抬了座位,坐在过道上居中指挥,早就惊动了十八房考官,火速往公堂回禀水璐,水璐像热锅上的蚂蚁,眼神阴冷:“吴指挥!为何无缘无故闹我贡院?明目张胆的搜查考生、停止会试,视国家抡才大典如无物?!谁给你的权力?!本官要参你!别以为你们神兵衙门抄了不少家,就可以自恃为锦衣卫了!”
“好说!好说!水尚书!周侍卫举发科场舞弊,这种事情,哪个衙门看到了,能够视而不见?本同知与你划个章程,搜出来了!那是你的屁股不干净!搜不出来!本官会脱下官袍向皇上请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吴恩大手一挥:“来啊!查出的夹带考生!一个个都给我带过来!”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面对这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滚刀肉,水璐哪里有什么办法?兴儿忽然微不可觉的打量了吴恩一眼,怪不得能升到指挥同知,这吴恩胆量不小啊,兴儿放下茶杯:“听我号令!别忘了搜查靴子、靴掖,还有帽子!如果搜不出来!把所有人的衣服都给我扒光了!如果是冤枉!本官亲自跪下来!给这些举人老爷们赔罪!!!”
这回不止考官心惊胆战,连吴恩都诧异了,怪不得啊,怪不得周兴这小子从县令扬名立万,做到了御前侍卫、陕西钦差、会试副主考,这手段、这心机、这把戏,一点都不比老子低!突然几个神兵卫来回,从帽子中搜出来了夹带,还带过来一名胖子举人,托人写好的八股文,竟然是印在肚皮上的!
“来人啊!给我剥了他的皮!这是板上钉钉的证据!”吴恩一脸狞笑,几个神兵变态的摩拳擦掌,提了刀子,就要过来剥皮!
“慢着!吴同知!这样有些不妥,未免残忍,而且万一死了人也不好,毕竟咱们没有上谕……还是交给我处理吧。你们!你们!脱掉他的衣服!在水里浸湿了!在他的肚皮上印下来不就完了吗?”兴儿断然拒绝了。
吴恩也不说什么,似乎听了他的话,下属们只好听从,那胖子举人眼泪汪汪的,磕头告饶不已,不过没人可怜他。水璐至此,早已面色煞白,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胡子一抖,彻底晕死过去!
当几千考生在抱怨又要重考之时,却也无可奈何,不重考就看着别人作弊上位?说起来周大人还是为了他们好,吴恩早提了舞弊者进昭狱!兴儿心下大快,立马赶了奏折、凭据,一封章程递进了上书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