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她穿着冰凉的银甲,没有精致的首饰,完美的妆容,甚至与将士吃着黑乎乎的东西,这让他难受得有些喘不过去。他想要给她最好的,最尊贵的,最美丽的,而不是让她吃这些苦。
“容瑕,你来了?”容瑕还没走近,班婳率先回了头,她朝容瑕挥了挥手。
原本还盘腿坐着的将领们起身给容瑕行礼,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嫌弃容瑕一介书生,懂什么行兵打仗,但是这一路行来,刺头儿都被容瑕收拾得服服帖帖,下面的将士对容瑕也满是敬畏。
文化人就是文化人,这身能耐让他们不得不服。
“各位将军请随意,军中不必讲究这些规矩,”容瑕学着班婳的样子,在她身边盘腿坐下。
将领们互看了几眼,都跟着坐下了。
“你吃的什么?”容瑕见班婳拿着这个烤得半焦的东西吃得有滋有味,便伸手取了一点放进手里。
番薯有些凉了,不如刚才软和,但甜味却半点都没有少。
“这东西……”容瑕面色稍变,“叫什么名字,栽种容易吗?”
“这个叫番薯,据说栽种挺容易的,”银甲小将不好意思地挠头一笑,“这些是末将偷偷带进来的填肚子的,究竟怎么种,末将也不知道。”
“没关系,”容瑕笑了笑,虽然军营里规定不能带东西进来,但是在外面行军打仗,粮草又不太充足,只要将士们不在外扰民抢劫,若是偷偷带些填肚子的东西进来,很多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它名字就好。”
这东西口感不错,若是容易栽种,也能缓解部分百姓的腹饥之困。
吃完番薯以后,容瑕擦干净嘴角:“诸位将军也是军中老人了,尔等的性格我也曾有所耳闻,今有一事,我不得不告诉诸位。”
最年长的将领当下道:“元帅请讲。”
容瑕在怀中一摸,拿出一枚金色的印章:“宁王带兵逼宫,陛下与太子受困。容某欲讨伐判王,救出陛下与太子,请各位将军助容某一臂之力。”
“三军虎符?!”老将当下抱拳道,“见虎符如见护国大统领,末将愿听元帅调遣。”
班婳疑惑地看着这位老将,刚才此人行事还十分谨慎,这会儿容瑕随随便便说两句,这人就迫不及待地表忠心带节奏,这人是容瑕请来的托儿?
“末将愿意听从元帅派遣!”热血沸腾的银甲小将第二个发话。
“末将等愿意听从元帅派遣!”
班婳:等等,这是要推翻现在坐在皇位上的皇帝,你们这些人答应得也太随便了吧?
班婳不知,在宁王登基以后,处处打压武将,原本地位就低的武将,现在更是连俸银都拿不到,手下的兵崽子更是饱一顿饿一顿,所以在武将心中,丰宁帝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昏君。
加上军营早有容瑕的人,所以容瑕掌控这个军营十分容易。这些将士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不代表他们是蠢货。容瑕既然敢大剌剌地把这件事说出来,就代表他笃定了他们会答应。
至于不答应……
不答应的下场,谁都不愿意去想。
朝堂之上,宁王昏昏欲睡地听着兵部与户部为了粮饷争论不休,他揉着额头不耐烦道:“不过是粮饷罢了,大军途径那么多地,随便征些粮饷,便足够他们吃喝了,难道还要朕亲自送到他们手上不成?”
“陛下!”尚书令周秉安忙道,“粮饷岂可轻易到途径州县征收……”
“周大人,整个天下都是朕的,这些百姓为了士兵捐献一些粮草出来,又有什么不行的?”蒋洛冷冷地打断周秉安的话,“还是你觉得,朕的命令毫无用处?”
“臣……明白了。”周秉安后退一步,不再开口。
朝堂上顿时安静下来,还有良知的官员都为皇帝的话感到心寒。如今朝内各地民乱四起,本是应该安抚民心的时候,陛下还随意征收粮饷,这是嫌造反的百姓还不够多吗?
若是当初旱灾过后,朝中好好安抚灾民,而不是派兵镇压,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身为帝王,视百姓为草芥,这样的人怎么配做一国之主?
三日后,有官员策划进宫救太子,但是却被人告发,惹得丰宁帝暴露,当天便斩首了十余个官员的首级,还有十余名官员被发配,主使者的首级甚至被挂在了菜市口示众,引起无数人围观。
尚书令周秉安称病致仕,丰宁帝没有挽留,甚至没有给他一个荣誉称号,当庭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周秉安致仕以后,张起淮,赵玮申也步上其后尘,朝中仅剩的良心官员,终于退出了朝堂,整个大业王朝,已经是将倾的大厦,随随便便一场风雨,就足以让这个王朝覆灭。
可是蒋洛还在奸佞的吹捧中醉生梦死,权势酒色让他最后一丝理智丧失,他与历史上那些有名的昏君一样,今夕不知何夕,却以为整个天下尽在他的掌握中。
如今后宫中没有皇后,曾是宁王妃的谢宛谕身份尴尬,宫里人虽称她一声娘娘,但这无品无级,在宫里也是不尴不尬的过活。宫里其他妃嫔也不敢来找她麻烦,因为她们头上还有太后顶着。
陛下虽然荒唐,但是太后的面子还要给几分的,虽然太后根本不愿意见到陛下,整日只在福宁宫吃斋念佛,仿佛陛下有再多的荣耀与风光都与她无关,甚至连陛下封她为太后的圣旨,也被她扔出了福宁宫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