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中秋节,秋季农忙结束后,潘老五家房后的那块地潘阳就不准备再种粮食了,大平房也是时候该着手盖起来了。
眼下这个时代,乡里还没哪户人家住得起平房的,户上户下的泥瓦匠也只会盖瓦房,潘阳若是真想盖平房,还得想法子从外头寻两个大工过来指导。
关于这个问题,潘阳已经想好了,小工就从乡里找,至于大工,就花两倍的价钱,从刘铁柱施工队里挖两个过来暂用一段时间。
对于潘阳要给老三盖大平房的事,张学兰其实颇有微词,当着潘士松的面,张学兰不吱声,晚上临着睡觉,就他们老两口了,张学兰忍不住对潘阳道,“兆科啊,给士松盖平房,会不会有点太招摇了?这大平房要是盖起来,别说是潘家村了,就是搁整个乡里,那都是头一拨啊,得多少人瞧着眼红。”
其实张学兰更想说的是,当初给老大盖的是两间石瓦房,老二盖的是半红砖瓦房,轮到老三了,二话不说就是三间大平房,让其他两兄弟心里头该怎么想呀!
都老夫老妻了,潘阳哪能摸不透张学兰心里头那点心思,她也不点破,就只装作听不懂,不管张学兰说什么,大平房都得盖起来,不错,潘士尧兄弟几个都是潘兆科的儿子,可只有老三才是她潘阳的亲爸呀,她爸跟她妈都要结婚了,那还不得什么都挑好的,自然怎么风光怎么整。
张学兰干说,潘阳就是不回个话,张学兰不由得急了,低声道,“潘兆科,别给我装傻充愣,你该懂我的意思,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偏心,小告还小就算了,老大老二那里一准有意见。”
潘阳翻了个身,背对张学兰,闭着眼道,“这个你不用操心,老大跟秀英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当初我顶着压力给他们又盖房又买房,他们还有什么意见,至于老二,别跟我提他,他有没有意见,关我什么事,小告我也不会亏了他,该有的我一样不少他。”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学兰还能拿什么反驳,不过临着动土了,潘恒春又跟潘阳进行了一番谈话,意思和张学兰差不多,大意就是给潘士松盖这么好,其他几个兄弟会有意见。
潘阳心里不大痛快,钱是她挣的,她想给她爸盖个平房还这么些人阻三挠四的,她还想给他爸在老城区弄套房子呢,都闲的没事吃饱撑的吧?到底是几个兄弟有意见,还是只有老二有意见?!
哪怕这人是潘恒春,潘阳也不退步,直接道,“阿哒,不管你怎么说,这房子都要盖起来的,谁有意见让他站我面前说。”
潘恒春退一步道,“我看那地方足够大,要不然再把小告的房子也盖起来,我看那一排能盖六间,兄弟两就用一个院子,日后有个照拂。”
打从潘阳记事起,她家和小叔家就住一块了,等潘阳再长大点,潘士告就外出闯荡去了,没个两年就把她小妈还有堂弟都给接走了,天南海北的,离家远,潘阳她爸兄弟几个两三年可能才会聚一次,说实在,如果不是潘阳变成了她爷爷,她对潘士告都没什么印象了,不过她还记得她小妈,她小时候她小妈总带她玩,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陪着她跳皮筋、踢毽子,特别有趣的一个小女人。
当初打算盖平房时,潘阳有考虑过顺带把潘士告的房子也盖起来,不过转念又一想,潘士告现在才上小学而已,距离娶媳妇还很远,给他盖这么早,等他结婚的时候,房子早就旧了,也过时了,还不抵等他结婚时,照着最新的样子给他盖一个,若是他有本事,考上大学,她也照样给他在市里买房子。
思及此,潘阳就道,“小告不急,等几年再说,先把士松的房子盖起来,等差不多了,就跟姚宝忠商量把亲事定下来得了。”
哪知潘恒春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了,坚持道,“把小告的房子也盖出来,不然这土你别想动。”
这是潘阳变成她爷爷潘兆科后,头一回跟潘恒春起争执。
潘阳不解的看向潘恒春,老头子眼神锐利,抽了口烟,语重心长对她道,“兆科啊,一碗水要端平,你不能做太过,几个孩子里,你向来疼士松,这个我不管,其他几个也是我孙子,你做太过了,也得看看我同不同意。”
潘阳心里顿时就窝了火,她心里不是气潘恒春拦她不让她给潘士松盖房,而是气潘恒春不相信她,竟会觉得等潘士松办完事之后,她会不管潘士告,或者说潘恒春认为她没有把其他几个孩子放心上。
他这样想,潘阳心里头就有些不是滋味了,潘阳敢摸着良心说,打从她来到这个时代,变成潘兆科开始,几个萝卜头小的时候,她对哪个不好了?她缺哪个吃哪个穿了?她打小没对他们教育了?对,她是一直最喜欢潘士松,潘士松是她亲爸啊,血肉至亲的关系摆在那儿,其他几个孩子,除了潘士勋越长越白眼狼,她打从心底厌恶他,剩下的,她哪个没照顾好?
合着,她现在就把家底子掏空了,拿出来给摆在台面上给他们几个挨个平分了,潘恒春和张学兰才觉得她不会偏心是吧。
还有一点,别以为她脑子不好使,这两人说来说去,都是希望她日后能给老二留点什么,说到底老二是潘兆科的儿子,张学兰的儿子,潘恒春的孙子。
但是,这些跟她潘阳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她就是把钱丢给要饭的,也不会给潘士勋留一个子儿!
打从这天起了争执后,白日里潘阳要么去窑厂,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