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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春听得晕晕乎乎,看大妮子吱一声,她就跟着应一声,等到了供销社门口,秀春才知道郑二婶为啥要‘言传身教’这么多。
这哪里是来买东西的,分明是抢东西。
一排四间土坯草房,正对着门的是用石头堆砌,洋灰磨平的大石台,此时里边挤满了人,石台后头站了四个供销员,面前摆着不同的商品,这些都是庄稼人们平时买不到的东西,也就过年这两天能花钱买,平时可都是要票据的。
“挤什么挤,好好排队!”
“抢什么,同志你付账了吗?”
“同志你再碰一下,今天可就没你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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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来买东西的婆娘,眼里只有石台上米、面、鱼、白糖...哪里还能听见供销员的呵斥,不管他,先抢到手再说。
郑二婶不关心今天到底供应了哪些东西,先指挥秀春和大妮子,“快冲进去,抢!”
秀春和大妮子都是又瘦又小的娃,尤其是秀春,她在军队里长大,钻空子抢东西这点事对她来说,一点问题也没有。
“哎呀,这是哪家的死孩子,踩着我脚啦!”
“你掐我?!”
“别挤别挤呐,懂不懂先来后到呐!”
约莫半个小时后,郑二婶领着秀春和大妮子破开了重重包围,从供销社里挤了出来,左右手各挎了一个篮子,一个是秀春的,一个是她自己的。
“白糖!鱼!水果糖!大米!”
“今年能过个好年啦!快,大妮子,给我念念明天供应什么,明天不洗衣裳了,咱们得赶早了来!”
供销社的土坯墙上贴了一张白纸黑字报,上面通知了明天预售的东西。
建国之后字体逐渐由繁至简,白纸黑字报上的字秀春不能完全认识,大妮子才一年级的水平,也不能认全。
好在围观的人多,人群里直接有热心的‘知识分子’大声给文盲们念了出来。
“富强粉,每户供两斤,一毛四分钱一斤。”
“大头鲢,每户供一条,两毛五分钱一斤。”
“洋火,每户供两盒,两分一盒。”
“白砂糖,每户供两斤,七毛五分钱一斤。”
“土布,每户供八尺,三毛五分钱一尺。”
......
秀春低头看看搁在自己脚边的藤篮,里头已经装了刚才抢到的几样,大米两斤,大头鲢一条,白砂糖一斤,江米条一斤...
解开破格子手帕里包的一卷钱,一张两块面值的,两张一块面值的,剩下都是五分、两分、一分,应该是钱寡妇所有的积蓄。
秀春心里盘算着刚才已经花掉的钱,不由蹙眉,这个时代的人咋这么穷?另外听旁边知识分子激动的语气,她藤篮里的这些东西平时有钱都买不到?
郑二婶在秀春耳边絮叨,“诶,商品粮户就是好,月月□□,哪像咱们,终年到头就能吃这么一回...走,赶紧回去,春儿,回头让你奶把鱼杀了,撒点盐腌两天风干了,过年正好拿出来吃。”
“不成,你奶眼神不好,也杀不了鱼呐。”
“春儿,你能杀鱼不?会腌鱼不?”
秀春咧嘴笑了笑,她会杀人,会杀鱼,但不会腌鱼。
秀春这副样,在郑二婶眼里那就是不会了,热情的郑二婶道,“拎我家,我给你杀了腌上。”
秀春忙哎了一声,“谢二婶。”
“嗨,说啥见外话,我跟你娘...”
郑二婶猛然止住了话,瞧了一眼秀春的神色,见她面色无异常,这才略放心了些,转而道,“大过年的,咱说些开心事,糟心的一概不提。”
......
三人风风火火回了大坟前生产队,刚进大坟前地盘,就跟秀春她三婶葛万珍碰了个对死面。
葛万珍瞅了一眼秀春胳膊上挎的藤篮,哟了一声,“春儿能当家主事啦,买了啥,快给三婶瞧瞧有啥好东西?”
说着,不待秀春回应,直接在藤篮里翻了翻,还把油纸包裹的江米条拆了开,抓一把在手里,惹得秀春直蹙眉,直想把这女人的胳膊给卸了。
因为有这具身体的记忆在,导致秀春对葛万珍的印象十分不好,从前她欺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春儿,现在她杨连昭可不是吃素的,能任由她捏圆捏扁。
脑子里这么想的时候,秀春已经伸手钳住了葛万珍抓江米条的手腕,只用了三分的力气,就把葛万珍捏的痛叫了起来,爪子撑不住力,江米条全撒在了秀春的藤篮里。
杨家九妹杨连昭可是天生神力,百步能穿杨,单手能举鼎,捏死个人比捏死只蚂蚁还简单。
“天杀的,死丫头片子,作死啦,快放手!”
葛万珍顾不得讶异秀春哪来这么大力气,她快疼死了,没被钳制的另一只手乱扑腾,要拧秀春。
秀春只想给她个教训,没真打算捏断她胳膊,稍用了点力,甩开了葛万珍的爪子。
葛万珍是什么人,哪能让自己吃亏,她料想着瘦得跟洋火棍似的死丫头能有多大能耐,当即扑腾两手,要跟秀春掐架,嘴还骂骂咧咧。
“臭丫头片子,拖油瓶,死了爹跑了娘的扫把星...”
郑二婶看不下去了,扯住葛万珍的一只胳膊,斥声道,“葛万珍,你也有点长辈的样儿!你再这样,我喊咱们妇女主任了!”
再有十来步远的距离就是大坟前生产队了,这个时辰,别说妇女主任在,就连葛万珍她大伯子,生产队一把手孙有银也在,还有生产队的其他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