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傻子,哭什么,我不是就在这儿么。”阎清霄低声轻笑。
娄蓝闭上眼,倚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这曾是一个永不会属于她的怀抱,现在却只为了她一个人敞开。
这就足够了,这一刻,就已经足够了。
从怀疑阎清鸿是因为自己的家人受伤开始,怀藏着歉疚与爱人乍然离别,她渐渐变得胆小,敏感,患得患失,害怕失去。像是一个卡在柜子门上的玻璃杯,门一开就会摔得四分五裂。没有人意识到娄蓝渐渐的变成这个样子,家里人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把收购的阎清霄辛辛苦苦创立的公司拆开重组并入总公司,她自欺欺人,刻意忽略“亲人们”将阎清霄的努力变成粉末,害怕问个明白,从不认真去想,她很怕在失去阎清霄后,再继而失去这些所谓的“家人”。
是自那时开始,她就已经失去了自我,浑浑噩噩的活着,越是心里明白越是不敢揭穿真相……好像形成了恶性循环一样惩罚自己。
用伤害来惩罚自己的不作为,她的失败,她的无知,她的歉疚。
为此她还一度痛苦的去看过医生,尝试不去关注阎清霄的一切,但都无济于事。
娄蓝将自己整个人都靠在男人怀抱里,他们静静的抱着,好一会儿,才不舍的分开。
在见到阎清霄的前一刻,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不顾,不计后果的想他。然而男人真的来了,她又想起去拉窗帘,小心翼翼的透过猫眼观察和窥探走廊的动静。
“你在干什么,还不过来睡觉?”
阎清霄站在床边上看她,静静的站在那儿,气质天成,娄蓝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强作镇定的爬到床上钻进被子躺下,男人就坐在旁边看她,看得她的心脏狂跳起来。
“睡吧,你睡着了我再走。”他关掉壁灯和顶灯,只留了一个小小的夜灯在黑暗里朦胧的照着,歪着倚在床头,极为俊美的人隐藏在黑暗里,仿佛一尊引人探究的铸像。
“清霄,谢谢你。”
娄蓝伸手握住他放在一边的手,猫儿从被子里露出头,毛绒绒的头倚在她胳膊上。
她的声音在黑暗里有隐约的颤抖,刚才的那些委屈在他来的这一刻就烟消云散,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不开灯的话,好像他们的牵手就变得光明正大,这种被两个人一致同意埋葬起来的感觉,从来就是见不得光明的。
不安稳的心跳平缓下来,疲倦袭来,困倦上涌。在他的陪伴下,她仿佛也从自我折磨的情绪里走出来,明明有一千句一万句的话想对他说,现在人就在面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他的陪伴下躺着一动不动就仿佛得到了极大的安慰,呼吸声渐渐平稳,终于睡去。
他弯下腰,犹豫了片刻,嘴唇在她的额头上一触即分。
“咪呜?”
加菲轻轻的叫了一声,这声响像是让阎清霄从某个梦里乍然醒来,他小声“嘘”了一下,抱出在被子里变得暖烘烘的毛团,把它搂在怀里,轻轻的抚摸。
娄蓝睡着了,男人在夜里缓慢地扭过头,眼皮微微地颤抖了一下,轻声道:“我让你难受了么?”
没有人回应他,猫儿乖巧的蹭了蹭他的手背,在他膝盖上轻声打起呼噜。
他晃了晃头,甩去这种因为娄蓝难过而令他难受的错觉,死死握紧自己的拳头,并不聚焦的视线放空在黑暗里,思绪渐渐放缓,就这么迷糊过去。
“哥哥。”
弟弟刚出生时,还是那样又软又脆弱的一个小东西,从会爬起就要缠着他,尽管他不喜欢也像是跟屁虫一样跟在他的后面。
不喜欢父亲的胡子,不稀罕母亲的亲吻,他的弟弟只喜欢哥哥,学会的第一个词是哥哥,笑起来像是个小天使,没日没夜的缠着他要他陪自己玩。
阎清霄正是上学,和同学们没日没夜玩闹的年纪,懒得搭理阎清鸿时,就故意装作没听到他的电话,故意忘记了同他的约定,每每很晚的时候回来,却总能看到阎清鸿守在客厅等着他的样子。
“哥哥!你回来了!”阎清鸿没心没肺的朝他笑,笑的漫天阳光都重新洒下来。
后来他们都长大了,阎清鸿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缠着他,渐渐变得独立,也会和阎清霄顶嘴,甚至还缠着娄蓝天天打转,说着什么哥哥若是不要就让给他的鬼话。
他一度烦他烦到恨不得这个弟弟从未出生过,在他将要离开自己的时候,又恨自己恨到想要用什么锋利的东西伤害自己才罢休。
即使在浅浅的睡梦中,缩起手掌握的也太紧了,骨节甚至咔咔作响。
命运好像总是在戏耍他,他舍不得看娄蓝伤心,舍不得看弟弟受苦。
他愿意为她做一切事,也愿意配合娄蓝,不谈及某个只有两个字的词语。
要怎样才能解脱呢?这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诅咒,他反反复复的冲撞,用尽一切力气,却无法解脱。
根本无从解脱。
心太空的时候,就想想从前,阎清霄一直安静的守着,守在娄蓝的床畔,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才抱着猫儿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
咔嚓一声,门落了锁,仿佛他的心一样,一重重的锁挂在那儿,有的生了锈,有的再也没有钥匙,永远的挂在那里。可他已经对此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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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蓝拿着签字笔在签名墙上写自己的名字,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