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凤坡在城外一处僻静的山谷之上。山谷很小,呈u形。谷底绕一条潺潺溪水,清澈见底,四周空寂无人。
江离一掀车帘跳了下来。想来是自己心急,来得早了。
谷底一条大道往东南面山坡上延伸。老车夫手指了山坡道:“那就叫落凤坡。坡上有花有树,可以俯瞰一谷的风光。只是景色虽好,忒偏僻了些。为了安全起见,这条小道马车也上得去,何不让老奴把九姑娘送上坡去?”老奴不知内情,还只道江离带了个小丫头来游山玩水,替小主人担心偏僻了不安全。
江离摆手,“这山谷景色宜人,我们正好一路边走边看。你出山谷外等。”说罢带了小香,徒步往山坡上去。既然来得早了,先熟悉一下环境也好。
一路上坡,看不尽一谷好风光。但只见山光映水,水色连山,夭桃蕊嫩,柳扬轻风摇浅碧。草侵天,千林莺转,满山红白。
待主仆两人徐徐上了山坡,竟然还是不见有人来。
两人站在山坡高处一株合抱粗的大树下,山风轻起,江离迎风而立。衣袂轻扬,发丝不时拂上面颊,风带着花的甜香,如此醉人的风景,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喜悦。
时间过去了许久,小香随手在树上折下一枝条来,百无聊赖地挥舞着。江离背靠了大树、头仰着望天,平静地问出一句话:“你怕么?”
小香微眯着狭长的双眼,露出一丝笑来。小麦色的肌肤在明媚的春光中微微透亮,越发显得朝气蓬勃。这山坡上只有她们主仆俩,这话自然是问她。
小香咧嘴一笑,“本来还有一丝怕的,听姑娘这话说的平静,便也不怕了。”
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江离对天翻了个白眼,懒洋洋道:“我这是故作镇静。那伙土匪不愿意帮我们,范思诚的话也不靠谱,现在我们可是孤立无援。”没有了依靠,人反而更容易冷静,所以这会儿她很镇定。
江离陷入沉思,想不明白黑衣人掳走江琚要换绢纸,怎么定要不辞路远地把自己约到城外这么僻静的所在来。
小香眼尖,手指山下,“姑娘,山坡下有一群人。”山谷中花树低矮,半坡花树中露出一片影影绰绰的灰白身影,人还不少。刚才她们一路上山,可不见有这么些人的。心下忖度这些人出现的奇怪。转念又说,“许是哪家出城扫墓,或专程来踏青游玩的。”江离目力不及,懒得多想。
“有人来了!”小香侧耳细听,“来的是辆马车。”
江离再听,寂寂的山谷一片静寂,连人声都不闻,哪儿有什么车辕响动。但她相信小香不会说错。也许是江家那位老车夫去而复返。
果然,半坡出现了一个小黑点,一辆黑漆的马车缓缓往山坡上驰来。车在离山坡还有一大段距离停下了,赶车的人身形枯瘦,一身藏青对襟长袄,赫然竟是同江琚一起失踪的青嬷嬷。
江琚被掳走之后,小香一直怀疑他身边的两位嬷嬷的来历。蓦然在这里见了,不免惊疑不定。小香不动声色地,手里扣上一把针银,护在江离的身前,“怎么会是你?是不是你掳走了小公子?”
青嬷嬷神情呆板,面无表情,望向江离主仆两人的目光漠然。沙哑着嗓子开口:“人不是我掳走的。上车,我带你们去见他。”
“你跟掳走江琚的人是一伙的?”江离猜测。
不想青嬷嬷竟然直接认了,“以前是,现在不是。”再瞟向江离的目光掩饰不住的惶然凄切,“现在,我跟你们目的一样,只想保小公子平安无事。所以请你们上车,跟我去见他。”
对视一眼,小香上前掀了车帘,两人上了马车。马车向着山谷中去。
经过半坡,忽闻人语,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尖锐地响起:“阿呆,叫你去给我采野花,怎么去了这么久?”
江离手打车帘看向了声音来处,林中花树掩,只闻声音不见人。
这时从林外转过一个举止怪异、身形粗壮的丫头,手里提了花盒,往马车看一眼,扭捏地回头冲江离一笑,转头又进了林中,用怪异的嗓子高声道:“夫人,你要的山花来了。”
江离唇边漾起笑意,跟小香眨眼笑道:“那丫头真丑!取个什么名不好,偏偏也叫阿呆。”
小香眼睛亮了亮,大声问嬷嬷:“你要把我们带去哪里?”
“很快就到了。不出山谷,就在谷底。”老嬷嬷的话多了丝急切。
江离闻言,心放下了大半。不久,车猛然一顿,车外青嬷嬷说声到了。
江离一下车,一眼就看到了江琚。
江琚一身齐整,小脚丫上也穿上了靴子,伏在一个身材健壮头发花白的青衣老人怀里,酣睡不起。
青衣老人在小溪边一块巨石上盘腿而坐,并未蒙面,抬起头来,把怀里的江琚随便往身旁一放,豹眼如炬,目光炯炯地打量过来,看得江离心里发怵。
但她一看江琚在一旁闭目呆坐,半天都没动,更是又惊又怒,“你把他怎么了?”江离大声道,一时也顾不得害怕,迎着青衣人炯炯的目光,径直朝溪边走去。
“他现在很好,等一下就不知道了。我只是点了他睡穴而已。我要的东西可带了来?”青衣老人正是无觉。他声音宏亮,中气十足,目光往江离身后的山坡打望,眼神闪烁。
江离有片刻的犹豫。犹豫过后,手还是伸向了腰间。正要掏出那张绢纸来,忽然脖子一紧,被人从背后一把捏住了喉咙!
小香在身后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