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穿了风夫人眼底深不可测的野心,秦元化反而镇定了下来。
通常有野心的人也有一定的势力,而他目前还要继续倚仗风夫人的势力,所以他平静下来,缓和神色:“好,那这诏书和令牌我还是先收着。可是拓跋律要催问起来怎么办?”
“拖。拓跋律终究在京城留不了多长时间。无论如何,宋皇帝现在还不能死。反正他已中毒,只不过是多活些时间,你也不算对拓跋律失信。这段时间,朝廷内外的事,正好可供我们好好谋划一番。”风夫人成竹在胸地说。
秦元化被风夫人的话挑动的心潮起伏,似乎一片大好河山即将唾手可得,情绪激荡之下他也格外豪气:“如果风夫人真助我成就了这番大业,我一定不会少了风夫人的好处。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
风夫人说她不是傻子,没有足够的好处,她自然是不肯如此煞费苦心地出谋划策。秦元化等着她狮子大开口。
风夫人一开口还是让秦元化大吃一惊:“事成之后,你的权力,得分我一半。也就是说,你的后位得给我留着。”
“你!”秦元化瞬间煞白了脸。
“别误会,我不是说给自己留。”风夫人面纱下的面容看不出尴尬神情,但露在青纱外的清亮眼睛柔柔地笑着,“我从来都没有给人说过,我还有一个女儿,从小跟着她父亲生活。”
“七毒教风教主还有女儿?”秦元化讶然。无觉无明是七毒教中长老,秦元化通过他们对七毒教中的事也掌握了十之八九,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这位教主夫人的来历。
教中见过她的人都把她形容成一位姿容绝世仙灵般的人物。相交这么多年下来,秦元化连她的真容都没有见过。但是,什么叫从小女儿跟她父亲生活?姓风被无影门人杀死后,剩下的人又暗中追随了风夫人。七毒教中传言教主跟夫人关系很好,夫妻俩人不是一直在一起么?
风夫人神色冷然:“我的女儿不姓风。”
也不顾秦元化一脸的错愕,风夫人睨视着秦元化,自顾自在说:“她从小不在我身边,跟七毒教没有一丁点关系,所以你也不用像防我一样防着她。她模样儿像我。你虽有第一公子的美名,我把女儿配你,断然不会辱没你!你答应,我就帮你。从今以后我们为了共同的利益筹谋;你若不答应,我也不找你的麻烦,我立马走人。以前为了秦府做的事,早就把秦相施予七毒教的恩情还完了。”
早就猜她必有所图,原来她却等在这儿!
不过一女子,还不会像风老婆子一身是毒。秦元化心下想得轻松,勾唇一笑,浅浅一揖说:“岳母大人,这么好的事,我自是求之不得。”
风夫人甩袖冷哼,“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继续盯着。”瞧他应得随意,心说,你若跟我耍阴谋手段,我自有对付你的法子。
帘外风来,风夫人从窗口闪了出去。只听她一声低语:“子青,我偏要跟你争这一口气!你虽死了,就让我们的孩儿做个见证!”
话落,人已如一道轻烟般掠过高墙远去。
秦元化打开书房门花奴进来。秦元化也不看她,低了头仔细看图,严肃了脸问:“传信给月奴,让她特别要注意安阳郡。安阳郡是北方小有名气的织锦产地之一。梅家做得最多的还是丝绸生意,江离又特别钟情织锦,安阳还有她们定几处产业,经过安阳,她应该会多停留几天。你通知月奴早做准备,要抢在大燕之前抓到人。”
欲成大事,用钱的地方更多,因此被萧煜劫去的那批货更被他惦记。江离一定知道萧煜把那些货藏在哪儿,那天她不是跟自己说打探清楚了么?看来她跟萧煜有勾结是真的,不然她为什么要跑?这些想法,在秦元化脑子过了几十遍。
“还有,南陈商会的人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动静。我这就让人给月奴传讯去。”花奴垂首退了出去。
秀山的下午。渔市繁忙,行人摩肩接踵;酒菜飘香,酒楼处处高朋满座;行人着各色锦衣,斗袍竞走,听临水河船之上管乐宛转,忙里偷闲。
江离头上方巾扎束马尾,一身素锦男装,带了小厮打扮的小香和四喜走在临水河岸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兴致勃勃地四顾这江边渔港的风光。
绿萝金菊一到了客栈都深居简出,江琚倒是想出来,偏蒋干拘住他在客栈里讲书。
要说,选蒋干教江琚文化还真是选对了人。先不说蒋干本来就是满腹经纶——会自己设计底图还能讲出各种典故来已是少见,况且织锦匠人更比寻常人多出几倍的耐心和韧劲,江琚还小,倘能从他身上学到一丝半点这种精神也不枉了这一趟江南之行。
所以江离跟弟弟说好,出门蒋干师父最大。师父愿意放他出来游玩她这个作姐姐的就带着他,师父不让他出来的时候,江琚便只能乖乖地呆在客栈里不得外出。
江琚一行人不出来,赵大便带了老二老四和葛海守在客栈里,为了江离的安全,赵三也跟在四喜和小香的身后。
本来只是随意逛,逛着逛着却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