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上马上车,唯有蒋干俯身在完颜洪的尸身上仔细收过,恨恨地伫立在黑衣人的狼牙棒前默立良久。
江离带着众人远远候着,见蒋干转过身往马车来方才叹了一口气,说:“蒋师父的一家子人死在大燕与南陈的那场战争中,蓦然在这里撞上了拦路的大燕人,那位黑衣人还偏吹嘘他在南陈杀了很多人,国仇家恨,也怪不得师父想亲手杀人。”
小香不解气地撇嘴:“可惜黑衣人却自己死了,瞧他一嘴黑血,一定事先把毒药服了。看蒋师父刚才的表情,我还以为他要鞭尸呢。”所以众人才躲这么远。
绿萝怪责地望一眼小香。刚刚一场流血冲突已让绿萝心理有了阴影,她是从小没有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不想更加悖理的话轻易地从小香嘴里说出口。还鞭尸?她一想到那两张死人脸就吓得一身颤抖。
她又看一眼经历了这些冲突还能一脸平淡神情镇定的江离。
这位从小她陪着长大的千金小姐,她一路来的表现简直让绿萝无法置信,无法想像以前娇滴滴病怏怏的小姐,怎么会在刚刚杀了人之后还那么镇定,也不知怎么自从那场大病之后就如此快地转了心性。
她也不知道江离这种转变是好是坏,不过,现在江离处变不惊的神情倒是更让她安心。想来想去也不得要领,绿萝也只得学了金菊的样子,安安静静地坐在马车里,暗叹,以后安心地听这位主子的便是,自己瞎操的什么心,管她闹翻天也罢了!
这么一想,绿萝手上便又掏出一本织锦图纸来看。
江琚静静伫立在马车前遥遥望着蒋干,江离看一眼弟弟,“可惊着了么?”
江琚鼻子里哼气:“我从小听父亲讲多了抓捕盗匪的事,五六岁时便亲眼见过杀人,今天死的又是坏人,有什么好惊怕的。”
江离抿抿嘴角,没有多言。江琚虽小,不过既然带了他在这乱世行走,让他亲眼目睹这样血腥的场面是无可避免的事。
江琚转过来安慰姐姐,“姐姐不要为我担心。再过段时间我都十二岁,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以后我会保护你。也请你以后有什么事也不要瞒着我。譬如咱们这一趟仓促离开京城,姐姐是不是也瞒了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江琚漂亮的五官仍显稚气,话说得十分豪气干云。江琚终于还是觉察到什么,她的弟弟终于长大了。江离心底漫过一丝感动。于是笑答了:“好,以后有事不瞒你。这次的事,抽空再告诉你。”
蒋干终于走过来,江琚扶他上车。一行人继续南去。
江离仔细看来地图,可那引他们走的这条路虽然别有企图,却是到汾水最近的路。打探得前路已没有障碍,所以一行人继续按着事物订的线路走。
路过山那边的小客栈,赵大还特意进去察看了客栈里打斗过的现场。江离坐在马车里,赵大赶马上来说:“那伙人用剑,出手干净利落。刃口极薄,死者都是一刀毙命,伤口极细。这是种极少见的兵器,看得出来身手很不错。”
江离心头一动,想起在千秋坊,曾亲眼见过那四个女子作剑舞。当时萧煜给那位垂涎秋霜美色的胖子细细介绍过那种短剑。
“我以前见过人作短剑舞,其剑刃口薄如柳叶,不知跟你说的兵器会不会是一类?”
“八成是。不知九姑娘在哪里见过?可知使剑的是敌是友?”赵大追问。
“忘了在哪儿见过。”江离淡淡地说。
千秋坊的人似乎归秋霜调度,秋霜跟萧煜的关系她不清楚,但显然秋霜是听萧煜的。萧煜跟自己还是朋友么,江离自己都想不清楚。这次离开京城跟他断了联系,谁知道他们再相见是朋友还是敌人。
“据老三说他们一行几十人,敌我不明,力量悬殊,咱们要不要改道走?”赵大问。
江离沉吟,葛海说:“他们收拾了这伙山匪,倒是替咱们扫清了道路。焉知改道又会遇到别的什么人,倒不如跟在这伙人身后再走走看。”
江离说过一路听葛海安排,于是他们沿着事先看好的线路继续上路。
三天之后,他们过了汾水,一路平安无事,也没有遇见那伙人。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几天之后,完颜洪的死讯传回了京城。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住在南陈商会的萧煜。送消息来的仍是一只鸽子。
萧煜看过送来的消息,再把纸条递给云彤看。云彤扫完纸条讶然道:“江姑娘杀了人,完颜洪,完颜家的人?她怎么做到的?”
萧煜淡笑。看来他送给她的袖箭关键时候派上了用场。
“完颜洪是谁?”一旁的楚风抱着酒壶走进来。眨着困顿的双眼,连着在赌场里熬过几天几夜,刚刚回来,听到消息忙问。
云彤说:“完颜洪是完颜挞那的亲侄子,这次来宋京城和谈的大燕使团成员之一。我们的人在他身上搜出来有证明他身份的牌子。”
完颜挞那的名字,南陈的人莫不铭记在心。
“据传回来的消息,他们本来是想抓江姑娘作饵,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想抓你。”云彤转头望着萧煜。
楚风清醒了几分,“我就说,他们若真是为了江姑娘手上的东西,怎么用得着大燕使团的人亲自出动。只是,一来他们或许并不知道那些东西在江姑娘手上,二来,他们凭什么以为抓住了江姑娘就会让我们受牵制?一个女人而已,况且还不是老五什么人······”
云彤扫过来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