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秦仲玉震惊的叫着醒了过来。醒过来立刻就情形了,这当然不是了,他才二十五六岁,文四姐都三十岁了,怎么可能嘛!真讨厌,为什么要做这样诡异的梦。
项包子转过身来看着他,幽幽的问:“你梦见什么了?”居然点了睡穴还能吓醒?厉害啊!
秦仲玉实在睡不着,就低声把这两个梦都说了,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怎么会做这种梦呢。”
项包子咯咯笑:“嘿嘿嘿嘿,你在这件事上用心太过,现在尘埃落定反倒不敢信。没事的,缓一缓就好了。”
她顿了顿,又问:“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事实没有想象中那样惊心动魄,波澜壮阔?讲真我也是有一点小失望的,可是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波澜壮阔啊。像我们练武之人,我当年在卓先生手下走镖的时候,走十趟镖能遇上一次蟊贼,还是劫色的。走一百次镖,能遇上几次骗子、几次山贼、几次强盗,也都打不过我。可你看我写小说的时候,出门就是情节。”
秦仲玉沉默了一会,把荒诞的梦置之不顾,低声说:“你说得对。可小说里常说黑店、卖身葬父、比武招亲,我们这一趟走来路途很远,怎么一个都没见着?”
项包子笑出声来:“路上倒是有黑店,我们没去住啊,怎么,你想吃人肉包子?”
秦仲玉有点怀疑人生:“真的有人肉包子吗?”
“啧……”项包子叹了口气:“有过人肉包子,但不是所有的黑店里都有。”
“为什么呀?”秦仲玉翻了个身,兴致勃勃的在黑夜里听恐怖故事。
项包子低声给他讲:“人身上没有多少瘦肉,尤其是走江湖的人,混的不好的饥一顿饱一顿,身上那二两肉做汤都不够,哪能包饺子。有钱的江湖人呢,大骡子大马骑着,走大路,偶尔住在黑店里也按行情给很多钱,接了江湖切口,两边都知道是自己人,心照不宣。”
秦仲玉也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呐,有吃人肉的么?”
项包子道:“有,但是极少。除了有这个爱好的人之外,通常只有两种情况下会吃人。”
秦仲玉已经猜了出来:“是在饥荒和杀掉仇人的时候,是么?”
“对。”
秦仲玉低声问:“江湖上有武侠小说写的那样么?一言不合拔刀相向,豪气干云、英雄侠义,有么?”
项包子轻轻的笑了:“史书上又没有明君贤臣,良相名将呢?”
“有,但是极少。”秦仲玉明白了她的意思,低低的叹息:“千载难逢、弥足珍贵。”
“对。”项包子轻声道:“像你这样风趣平实,不奢淫骄纵的贵族子弟,也很少见啊。”
秦仲玉嘿嘿一笑,被夸得飘飘然,还是要找补一下:“此言差矣,其实家教谨慎的子弟很多,只是越低调,越沉默,越不显眼。都默默的在家读书,默默的科举,默默的为官,默默的升迁,默默的结婚生子,不比那些fēng_liú子弟显眼。”
项包子抓着被子边儿,窝了窝:“阿姜,你家家风很好,一定有家训吧?”
秦仲玉蛮开心的,给她背了一遍自己家的家训,然后说:“我渴了。哎呀天哪,怎么这么长。”多亏比颜氏家训短不少,就这样也够累的。
项包子下床,掏出个火折子晃燃了,点燃蜡烛。
秦仲玉猛地扑倒床边,瞪大眼睛:“这是火折子吗?给我看看。”
项包子捏住火折子给他:“小心烫手。怎么你没见过?”她趿着鞋下床,旁边地上的火盆上温着一壶水,是主人家准备的。
秦仲玉蛮兴奋的拿了一会,等到快要烧到手的时候才吹灭:“呼!真没见过。”
项包子倒了一杯水,忽然也觉得渴了,顺手先喝了一杯,然后又到了一杯给他拿回来:“你平日里用什么取火?”
秦仲玉顿了一会:“嗯,我平时不用自己取火。”
中国取火史是阳燧取火、木燧、火刀火石。
我读书,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我家点蜡用什么,小厮们会处理的,我没注意过。
他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把杯子递回去:“包子,你家,文四姐的家风如何?我看你平常生活的很清苦,也没有丫鬟服侍你,可你家不穷,是她刻意勤俭吗?”
项包子长叹一声:“我家的家风,,,很诡异你造吗?”
秦仲玉刚刚看火折子的时候横在床上,现在又默默的滚回去,竖着睡觉,给她让地方:“怎么诡异了?”十分不解。
项包子跳上床,敏捷的钻进被子里:“我师父跟师丈前两年不住在一起,我跟着师父住,我师父的家风就是没有家风,只要不带活的野男人回家,剩下干什么都行。武功练好了就行,剩下的也不管我嫁不嫁人,也不管我花了多少钱,也不管我赚了多少钱,甚至于杀了谁都不管,只要我没受伤她就不担心。她常年在外奔波,我少有见她的时候,是师姐把我带大的。”
秦仲玉略有点心疼:“文四姐生性豪迈,粗枝大叶,不够细腻。”
但是你好可怜噢,我父母死得早,我知道那种感觉。
没人管自己并不开心,没有管束有时候很失落,很孤独。
项包子长叹一声:“可是卓先生完全不同!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师丈,只知道他是师父的好兄弟,我一直都叫他伯父。卓先生管的有多、又细、又繁琐,经常给我仔仔细细的布置学习任务,在我成年以后,他对我可以说是人尽其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