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底的风冷飕飕地往杜若身上吹着,脚下能站的凸石越来越少,山谷中的雾气弥漫,视线越发地模糊起来。
蓦地,一滴温热的液滴滴落在了杜若攀着凸石的手背上,她急然抬眼,只见石壁之上,夫子正颤颤然悬在那儿,仿佛随时会被夜风吹落下来。
“到那边找!”就在杜若准备呼唤夫子之时,谷底跑入十余点火光,数丈之下,那些杀手并没有罢手的意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杜若屏住了呼吸,却将夫子那强忍不住的痛吟听得分明。杜若心头一揪,在凸石上调整了一下姿势,上下左右看了看,视线最后锁定在右侧探出的一截石峰上。她背心贴紧石壁,双手忙乱地解下了衣裳,将衣领送到了嘴边,接连咬了好几口,终是咬开了一个小口子。
“嘶——”
只听一声裂帛声响起,杜若将外裳一裂为二。她稳了稳摇晃的身子,挽住衣裳,准备继续咬个口子,继续再将两半破衣撕开。
“阿若……”悬壁上的商青黛发觉了小人儿的存在,不敢相信地看向杜若,眼底猛地涌出泪花来,“危险……你不要管我了……快走……”
“夫子,你再撑一下,我马上救你下来!”杜若压低了声音说完,指了指下方的火光,“夫子,那些坏人还在下面寻你,我们小声些。”一边说着,她一边飞快地将外裳打结拧成长绳。
商青黛心头一酸,却又暖得厉害,至少,这世间还有阿若,还有这小丫头会这样不顾危险地救她。
“这边也没有……”
“不可能!”
“那娘们儿是不是没摔死,自己爬起来逃了?”
“这里一点血迹都没有,除非……”
黑衣头子走到树隙下,往崖壁上看去——虽然看不清楚崖壁上的情况,可在谷中寻不到她,唯一的可能便是她根本就没掉下来!
“找绳子,我们去崖壁上看看!”
杜若听得心慌,将打好结的衣绳挂在了石峰上,用力大了一个结,用垂下的衣绳牢牢捆住自己的腰,终是可以半悬空身子,腾出双手,向商青黛伸了出去,“夫子,往我这边扑,相信我!我不会松手的!”
“阿若……”商青黛的双臂猛烈地颤抖着,她想松手,却怕一松手还来不及用上力气,便直直地往崖下摔去,“我……我做不到……”
杜若又往商青黛那边挪了挪,“夫子,你可以的!”明眸若星,泪花与眸光揉在了一起,竟是前所未有的好看。
“阿若……”
“夫子,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信我!”
杜若的话热烈而诚挚,“不管夫子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天上也好,地上也罢!夫子,来,就算掉下去,我也陪着你……”
“傻……”
“放手,我能抓住你的……”
“咳咳……”
顶上掉落些许碎石子与尘灰,呛到了商青黛,她知道不能再迟疑下去,当下足尖忍痛踩在崖壁上,十指放开的瞬间,足尖拼尽最后的力气一蹬,身子便朝着杜若的方向摔去。
杜若用尽力气,手指抓住了夫子的衣裳,往怀中猛地一带,强忍住腰上衣绳的勒疼,终是将夫子安然无恙地抱在了怀中。
狂烈的心跳在彼此胸膛中蔓延开来,惊魂未定的两人悬在崖侧缓了好几口气。
对商青黛而言,这小人儿的怀抱虽小,此时却已是这个天地间最安然的地方,她染血的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身子,这一刻,只想紧紧抱着她,让惊乱的心安定下来。
感觉到夫子的瑟然,杜若柔声道:“夫子,没事了,没事了。”
“阿若……日后的路若是……满是荆棘……”
“我不怕……”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傻的孩子……”
“我不是孩子了,夫子,我今日……不!该是昨日,我已及笈了。”杜若突然莞尔,笑意暖暖地看着她,涩声道,“我们快下去吧,那些人应该很快就要从上面追来了!”
“好。”
商青黛的心湖似有阵阵春风吹过,熨红了她的心,也熨红了她的脸。
杜若在空中扭了个身子,面向了崖壁,贴心地悄然用左手护住了商青黛的后脑勺,“夫子,对不住了……”
商青黛愕了一下。
杜若微微用力,带着商青黛往崖壁处一荡,终是重新踏上凸石,右手紧紧抠住了石隙,让身子稳了下来。
“夫……”
杜若微微仰头,商青黛比她略高半头,她这才发现她将夫子压在了石壁之上,姿势甚是暧昧——夫子眼底含羞,虽然强绷着冷脸,却半点没有生气的意思。
“咕……”
杜若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口水,心跳愈加地狂烈起来。
若说方才商青黛的心惊有七分是因为劫后余生,那么此刻的心惊就是因为……心尖上冒出来一个小芽,微微抖了抖嫩叶,竟是酥心的痒。
“我……”
“你……什么?”
商青黛凉凉问了一句,佯作淡然,“还不快解开衣绳?”
“哦!”杜若猛点头,连忙去找腰上的绳结,身子无意识地往后一弓。
“小心些!”商青黛焦声嘱咐了一句,右手扯紧衣绳,左手忍着火辣辣的断甲之痛勾紧了杜若的颈子。
却不想这个动作让杜若的脸瞬间红透了,她发誓,真的不是想故意轻薄夫子,可是为了看着解结,杜若的脑袋只好往下低了低……再低了低……当脑袋撞上了一处绵软……她只觉得一股酥意从心间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