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一名宫卫快步走到了殿门外,按剑道:“陛下,末将有事禀报。”
燕云深拍了拍白如裳的手背,微笑道:“裳儿,你先躺下休息一会儿,朕去处理一下便来继续陪你。”
“好。”白如裳点点头,顺从地枕在了玉枕上。
燕云深起身走到了殿门口,负手问道:“何事?”
宫卫愧然低头,道:“陛下,末将无能,还是跟丢了兰先生她们。”
“废物!”燕云深脸色一沉,厉喝了一声,“裳儿身子是否痊愈还未知,你们怎能让她们给跑了?!”
“末将无能……”宫卫骇然跪下,“她们似是早有预谋,一出宫门便有马车来接,末将们追了一阵,没想到在十字路口竟同时出现了四辆一模一样的马车,甚至还在路中心吵闹了片刻才散去。末将们分五路寻去,却终是追丢了她们。”
“如此简单的鱼目混珠之计,你们这些废物竟全部都中计了!”燕云深突然出手掐住了宫卫的喉咙,“朕不管你们付出什么代价,朕必须知道她们的下落!”
“末将……领命!”宫卫惊恐万分地应了一声。
燕云深松开了手指,远处又快步跑来了一名宋王府家将。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竟如此慌张?”
燕云深烦躁地看向这人。
家将恭敬地对着燕云深一拜,“回陛下,府中今夜突然出现了好多蛇虫鼠蚁,一旦被咬,便会神志不清……”
“水苏可醒了?”燕云深最先想到的是陈水苏,宋王府突然如此,只怕与兰先生脱不了干系。
不好!
燕云深不等家将回答,便意识到了什么,他恍然明白了过来。
或许……
杜若根本就没死!他定是被兰先生设计给耍了!
如今商青黛逃了,杜若也逃了,若不能扣下水苏,万一裳儿身上的毒并没有解掉,那这天下他还能找谁救裳儿呢?
“他们的目的肯定是趁乱劫走陈水苏!蛇虫鼠蚁都放火烧了!调集人马,给朕把灞陵城四个城门给封了!莫要让陈水苏给跑了!”燕云深猝然下令,他越发地觉得不安起来——本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却不想最后这个局他竟败得如此一塌糊涂。
“诺!”
灞陵城中,突然兵甲声四起,百姓们甚是惶恐,不知道这深宫到底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发生什么事了?”白如裳等到燕云深回来,却看见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忍不住问了一句。
“朕……算是中了她们的计了。”燕云深叹声说完,他将白如裳抱入怀中,有些轻颤,“朕怕她们骗了朕,并没有真的把你体内的毒给拔干净。”
白如裳心头一凉,她沉吟片刻,却莞尔道:“那便是我的命,我命该如此,也怪不得她们。”
“朕是皇帝,朕不许你认命!”燕云深不悦地轻斥道,“裳儿,你得陪朕一起到老,少一天都不行!”
“好,我陪你,一直一直陪着你。”白如裳深情地一笑,她紧紧贴在燕云深心口,劝道,“其实,若不是这三年得商青黛与杜若的救治,我根本就活不到今日,算起来,她们已经够尽心了。陛下何不放她们一条生路呢?”
“尽心不尽心,朕不知道。”燕云深心疼地圈紧白如裳,“朕只知道,失去你的痛楚,朕已经怕了,朕容不得她们给朕来一个‘万一’!”
“云深,过去的你不是这样的。”白如裳怔了怔,她仰起脸来,捧住了他的脸庞,“我心里的云深,是那个神采飞扬、人人称赞的宋王殿下,他心系百姓,愿意相信身边人说的每一句话。”
燕云深心上一揪,“朕……不……我是不是变得陌生了许多?”
白如裳轻轻点头,“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还是我的云深,不是么?”
燕云深会心笑道:“好,我依你,我信她们一回,我也放她们一回。”略微一顿,他的眸光突然变得炽热了起来,“可不管是生是死,我都不准备放过你了。”
“云深……”白如裳羞怯地一唤,他话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燕云深突然扬声道:“来人,关好殿门,若无要事,不准进来打扰朕!”
“诺。”
宫娥们将殿门关了起来,锁住了一宵迟了数年的恩爱缠绵。
与此同时,灵枢院后山,许若梅坟前,夜风中立着一个黑衣女子。
“若梅……”
她沙哑的嗓音响起,她在她的坟前终是将脸上的银面罩拿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布满毒色的疤痕脸蛋来,正是兰先生。
“咳咳。”兰先生身子轻轻一颤,她无力地靠坐在了许若梅的碑上,第一次觉得这里是那么的清冷。
“你若是还在,定会给青黛亲手绣一件嫁衣吧?”兰先生喃喃问道,虽然知道许若梅已回答不了她这些问题,可她觉得,能这样跟若梅说说话,已经是最后的最好的时光了。
“没事啊,你做不到的,我帮你做到了。”兰先生从腰间摸出骨笛,她笑得释然,“我们做不到的,便由那两个丫头去做吧,好不好?”
冷风徐徐,哀草娑娑,宛若在回答她的话。
兰先生眯眼轻笑,她将骨笛横在唇边,“若梅,我给你吹首笛子听吧,你还没听过我吹笛子,对不对?”
她略微停顿了一下,忽地吹响了一曲蛊音。
蛊音婉转,好似三月的春风,那样细细地润得人欣喜。
算算时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