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实道:“可是我心里不踏实,南国公是天大的官啊!他收留我们这些无用之人干什么?”
“不知道,反正我听说归德府已经去了不下十几万人,据说南国公的封地有许多良田没有人耕种,因此需要大量屯户。”
王老实道:“种地啊,这倒是没问题,只要南国公给口饭吃就成。”
“我倒是无所谓是不是种地,只要两个小子别被流寇祸害了就成。要是被流寇掳去从了贼,一辈子就毁了。”
“是啊,那帮龟孙太坏了,走一路祸害一路,不知道多少好人家被他们祸害得家破人亡。”
“咱们加把劲只要能够见着黄家人就能够喝上稀饭了,娘的,晌午喝了一碗南瓜稀糊糊,肚子空得难受死了。”
王老实叹口气道:“唉!李老弟,你知不知道东庄那些人昨天夜里干什么了?”
“知道,我宁可死也下不去手,哪怕是饿死的乡亲。”
王老实略显凄凉的声音响起:“是啊,我想起来就恶心,总之吃人这样的事情我永远做不出。只盼着能够找到黄家人,要不然我可能也会被别人吃了。”
王老实家的三个儿子也没有正经起个名字,就是大小、二小、三小这样叫着,王大小去年娶了媳妇,儿媳就是大小家的这样叫着,叫自己老婆家里的,两个未成年的女儿当然是大丫、二丫。
十八岁的王二小插嘴道:“爹,您说什么呢,有我们兄弟在,实在撑不下去也是我们杀了别人让您吃。”
这小子血气方刚早就过了这个时代娶妻的年纪,可是家里太穷,只能竭尽全力给大小添了娘子,可惜还是个有听力的哑巴。二小和十六岁的三小可就连个哑巴女人都娶不到了。
王老实训斥儿子道:“二小不许瞎说,我们是堂堂正正的人,如何能够做出qín_shòu之事。快走,找到‘战神’咱家就会有活路。
人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会有动力,这些结伴往东的都是钻山沟进密林躲过流寇裹挟的老百姓。
侥幸逃生的他们在流寇走远时从躲藏地点出来,发现家被烧了,自己变成了赤贫,逼不得已只能在祖坟上最后一次磕头后,别了祖宗基业离开家乡往东寻找活路。
渐渐地官道上的流民越来越多,走着走着就会有体力不支的老弱一头栽倒再也爬不起来,不久纷纷扬扬的雪花就会把已经冰冷的尸体覆盖。
伊州东的官道上,许四九、郭三喜带着八百壮汉,顶风冒雪推着四百辆独轮车顽强地往西前进。这是黄家留在归德府经营的一部人马,这也是许多活不下去流民的希望。
他们出发时的队伍达到五千人,带着满载粮食的独轮车足三千辆,隔一百里就选择一个有防御力的屯堡留下一些人马和粮食。
郭三喜和哥哥郭和喜由于长得高大,所以饭量也比一般人大,小时候经常吃不饱肚子,才十四岁就跟着哥哥去当兵吃粮。
他知道饿肚子的滋味,家主布置的任务就是尽可能不让老百姓饿肚子,他当然乐于做这样万家生佛的好事。
军情处传来情报告知西边打起来了,流民遍地许多人饿毙在冰天雪地,人吃人事件屡有发生,不仅仅是吃尸体,易子而食杀妻而食的人间惨剧已经不新鲜。
留守在归德府的许四九、郭三喜和马跃他们听到这样的消息坐不住了,家主是让他们尽可能多救人,在归德府等着流民找上门恐怕达不到家主最起码的要求。
这些军官属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家主对他们失望的主,几位主要领导商议后做出决定,留下孙振怀处理归德府事务。
许四九、郭三喜、马跃三人带上五千人三千独轮车运了一万余石粮食准备接近战区尽可能多带回一些不愿意从贼的老百姓。
一路上不断留下人马和粮食就地收容老百姓组织他们继续往东,来到禹州地界时人马只有三成了。
马跃留在禹州北八十里一个大屯堡里就地驻守,这是一个当地宗族的聚居地,有一定的防御能力。
族长本来还带着族中壮丁跟马跃、郭三喜的一千六百人马对峙,后来知道他们是从归德府赶来的“战神”家丁,族长改变了态度迎接他们进入屯堡。
族长姓李字君培在这个屯堡里颇有威望,李姓是这里的望族,有七成人家都是宗族子弟。
李君培早就耳闻“战神”这些年的义举,前些日子又得知黄家人在归德府收留难民开设粥厂。
今日见到了一千多穿戴整齐的人马,见识不凡的李君培感觉到了凛然正气,选择了无条件相信许四九等人,把他们请进了屯堡。
因为他见识过山贼、流寇,知道那些队伍和老百姓差不离,他也见到过大明卫所军和营兵,那些将士十有八九都萎靡不振。
而出现在屯堡外的队伍截然不同,一个个军容整齐精神抖擞应该是强军,他们自报家门“战神”麾下,应该实至名归,拥有如此精气神的队伍在内地可不多见。
很快李君培就发现自己的决定是英明的,这些人推来的每一辆独轮车上足装了四石大米,据说这些大米是南国公从遥远的交趾运来。
李君培是个不第秀才,当然知道故土交趾,听说南国公从如此遥远的地方买粮食就是为了救人于水火大为感动,他当场表态会带着全族投奔南国公。
作为当家人,这位族长可不是心血来潮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眼看着流年不利地方上盗匪猖獗,而田地里的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