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王安安语气极其平淡的、无所谓的叙述了她的童年。
她爹王全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工人,生活最大乐趣就是喝醉酒了打老婆,与普通人不一样的是下手极狠,有一次把人肋骨踹断,让她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
她妈没什么本事,刚结婚那阵儿过的不错,生活还算和乐,以为嫁了个好人,一开始还在外面做纺织,生下王安安之后就不工作了。大概从那个时候起,所有的折磨都开始变本加厉。其实一开始也有苗头,他有一次因为她菜烧的不满意扇过她一耳光,但事后很快抱着她道歉。她那时以为一切都会过去,后来才知道有些罪恶是无底洞,只能一直落下去一直落下去,直到死亡。
她是胆小顺从的女人,唯一做过的一次反抗是趁王全不在家的时候收拾东西逃回娘家,后来被王全追了回去。她永远忘不了王全狰狞的像野兽一样的把儿子小德摔到她身前,跟她说,如果她再敢跑,他就把小德活生生摔死。
她知道他做的出来,他是个qín_shòu。
挨打成了常态,他甚至不顾及孩子,当着王德和王安安的面就对她施暴。她仅能做的事情,只是努力地去把一个娃娃塞进女儿手里,她说你别怕,你别怕……
年幼的王安安有一个朋友,她只有这一个朋友。这个朋友陪伴着她,看她妈妈被摧残的不像个人样儿,但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她爱她,也恨她。
梁妄对这种复杂情绪倒不是十分理解,但是觉得这种家庭环境下生长起来的孩子,长歪了也算大概率事件,只是正常也该歪到王德那种类型,直接歪成王安安这种的……也实在可怕了些。
“后来我七岁的时候,有一天回家,看到地上全是血,我爸光着身子蹲那儿擦地,看到我回来就把抹布扔给我。你应该能想到吧,那是我妈的血。她被他埋在后院地里,在上面种了一堆杂草,草倒是长的不错,我在那儿擦了一下午。”
王安安说着微微歪了一下头,然后低笑起来:“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再过两年我爸死了,”她压低了声音像是讲故事一样,“你猜他是怎么死的?”
梁妄看着她的眼睛,意识到那里面根本没有正常人的情绪:“那是你杀的第一个人?”
“不……”王安安垂下眼睛,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杀的第一个人……是我的朋友。”
这时梁妄听见轻微的响动,他用眼尾余光瞥见有人打开大门悄悄地走了进来。
中年男人,三十来岁,相貌很普通,扎人堆里一眼找不着的那种。
那人发现了梁妄瞥他,竖起食指在嘴前,对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梁妄面前有两个人,王安安明显就是个疯子,两厢一对比,他干脆相信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陌生人。
王安安坐在台子上,低头摆弄着她的十个指头,一边兴致勃勃地讲她谋杀王全的过程。
这时那个男人闯了进去。
三招。
绳扣将王安安两手手腕扣在一起,男人掐着她的脖子将她在墙上。这时他十分悠闲地回过头来对梁妄打了个招呼:“梁警官是吗?久仰,我叫马东来。”
“……你是谁?”
马东来,韩冽见过他,那时他扮成了一个小警察,那时梁妄差点被安在平房里的炸弹炸成灰。
可惜他俩平行着,梁妄并不认识这个人。
王安安显然也不认识,她的脖子被人掐着呼吸不顺,整张脸都开始泛紫,一边反抗着嘴里一边问:“你是什么人!”
“你瞧,”马东来一点儿不着急,笑眯眯地还跟梁妄调侃,“人家小姑娘喊的多有气势。梁警官,我劝你别费劲儿,咱俩也不是敌对关系,我从这个小姑娘这儿问点话就把她还给你。”说完他手上加劲,直接将王安安提了起来。
王安安双脚离地,嗓子里发出咯咯的气声。
马东来对着这么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女孩儿,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脸上表情平平淡淡,还带着一点儿笑模样:“王安安,你的事情我很清楚,老老实实把我要知道的事情告诉我,我就放了你,不然,”他的语气很淡,似乎说的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我就杀了你。”
梁妄皱起眉头,他知道这人说的是实话。他看上去明明是一幅普通模样,但如今死生无忌,倒有一股血腥气。
王安安虽说是个疯子,但是没有眼力见儿也活不到这么大,她识时务地连忙点头。
马东来这才松手,他看着王安安,语气和哄小姑娘似的,“口令是什么?”
王安安软软垂在地上大口喘气,听到这话猛地变了脸色:“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后面梁妄看这情形,跟着问了一句:“口令?”
马东来似乎并不赶时间,好整以暇地对梁妄解释开来:“梁警官还记得李佳蓉的案子吗?”
李佳蓉,在学校门口被绑架的少女,二组一路追查,查到了十年前的连环少女失踪案,找到当年案件的凶手范良,发现他当年抓的最后一个女孩儿齐小樱没有死,并且被他囚禁起来跟他一起生活了许多年,甚至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齐欢。
这个案件的结果并不让他们满意,范良被抓住的时候死了,齐欢被人带走,当时梁妄负责调查被栽赃诬陷的陈夏,但是陈夏在他们找到他之前就已经被人杀害带走,抛尸大海。
“你们应该发现了,李佳蓉的那起案子,没头没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