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地上笑了,”唐暮歌想起当初经手这个案子的警察对当时场景的描述,因觉得诡异而虚握了一下拳头,“他当时脸上都是血,嘴里牙齿划破了嘴唇也都是血,他就坐在那儿,咧着嘴带着满口的血笑。”
黑暗幽闭的审讯室,那个自从进去之后就一直沉默的男人,在受到刑讯之后,反而笑了。像是什么未经驯化的野兽。
“所以……我也怀疑他是凶手。”唐暮歌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完,拍了拍池寻的肩膀,走了。
池寻依旧盯着电脑屏幕,只是嘴上问他道:“为什么?”
唐暮歌边走,边想了一下,有点无奈地笑道:“大概因为我觉得他真的是个神经病吧。”
韩冽找到赵雨石的时候,他正躺在一两车的底盘下面。听到同事大喊他说有人找他,他脚一蹬地,身下的滑轮带着他滑了出来。
然后他看到那个很英俊笔挺的男人。
修理厂里灯光很亮,他能看清那个男人的长相,很好看,很正气,很……冷漠。不像是个能和自己挨上边的人。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摘了手套站起来:“你哪位啊?”
“你好,我姓韩,是警察。”
赵雨石皱起眉头,在听到警察这个词的时候几乎条件反射性地收缩肌肉,韩冽看着他,他不需要池寻那样精准的分析,就能看出来一个人情绪的变化,比如眼前的这个一身黑漆漆的石油的男人,他的神情从轻松变成了紧张。
还有恼怒。
然后他在赵雨石抬起手上的铁扳手砸向他的时候,一下子举起手握手了他的手腕。然后他拇指捏住他手腕上某个位置,逼的人松开了拳头。
扳手嘭的摔在了地上。
旁边的人注意到了这里骤然紧张的氛围,连忙跑了过来:“出啥事了?石头,这啥人啊?”
赵雨石没有说话,只是咬着牙死死盯着韩冽。
这时修理厂的头儿也赶了过来,他比其他人更沉稳一些,至少能一眼看出来韩冽身份不一般,于是他先冲人笑了笑:“先生,请问你是……?”
韩冽掏出警官证给他看了一眼:“我是警察。”
“哦哦哦,”老板看了一眼赵雨石,然后转身把其他人轰走,“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这就是群众配合警方办案,这是我们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你们快点儿干活去,别偷懒。”
“老子最烦你们这帮警察!”赵雨石使劲想拽回自己的手。韩冽沉静地看着他,没有松手。他不松手,他就没法拽回去。
“又有什么事情!是不是还是跟十年前的那个案子有关系!”赵雨石越说越气,到最后简直不是气恼,而是愤恨了,他两眼通红的冲韩冽咆哮,“你们这帮子人!算什么警察!查不出凶手来就冤枉陷害清白的人!当年天天查我!天天逮我去警局!我他妈.的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弄得我妻离子散!”
韩冽看过赵雨石的资料,婚姻状况离异,与前妻有一个儿子,离婚后儿子跟着母亲。原来是这个原因。
赵雨石很愤怒,但是这是一个正常的反应。
如果今天来的人是梁妄和叶辰,那么他们应该会安抚他。但是运气不好,他碰上的是韩冽。
于是韩冽只是站在那里,等他带着眼泪喷着口水地把话都喊完之后,松开了手,冷静地问他:“昨天上午你在哪里?”
“……昨天?”赵雨石不知道昨天跟十一年前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你管我昨天在哪儿呢!”
韩冽依旧看着他,面无表情,他不做表情的时候五官实在显得过于冷峻,赵雨石冲着这个从年纪来说就跟十一年前办理他案子完全无关的警察发完怒气之后,终于感觉到了一点害怕,“我……昨天……就在这儿啊,昨天我修了两辆车,我同事都能作证的。哦对了,”他抬手指了一下大门,“我们有监控的,你可以看。”
韩冽在进门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摄像头,他又看了赵雨石一会儿,对他点了点头。
赵雨石以为他要走的时候,却又听见他说:“我们会查到真凶,如果你是清白的,我们就会还给你清白。”
他声音很低,听起来明明什么感情都没有,却莫名让人觉得十分值得信任。
韩冽调出监控,确认赵雨石昨天上午一直都在修理厂,没有问题。
同时池寻那边也看完全部监控,没有找到齐小樱的影踪。他倒并不气馁,毕竟只是一个猜测。
梁妄和叶辰将陈夏屋子搜查完毕后直接回来,等他们到二组办公室的时候,正好和韩冽前后脚。
梁妄直接拽了他一把,一边压过上半身凑近人,声音刻意压低,还给了人一个眼神的示意:“那事儿,怎么样?”
刚接完咖啡出来的沈星繁看到这一场景倒吸一口冷气,从她这个角度来看他们两个人的动作实在暧昧不明:“我去……老梁同志你刚才是在给组长抛媚眼吗?美人计啊?你是不是钱不够?”
本来有点发愁的叶辰听到这话直接喷笑出来,她抬手十分豪爽的拍了拍梁妄肩膀:“不愧是老同志,厉害厉害。”
“哎我.操,小沈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梁妄和韩冽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他自觉略过这个话题,径直扑向沈星繁。沈星繁一向是言语上勇者,行动上的懦夫,此刻见庞然大物向自己涌来,立马嗷嗷叫着跑走。
池寻正在自己办公室看范良的资料,也被这动静给闹了出来:“回来了?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