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感到眼睛里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溢了出来,伸出自己肉嘟嘟的小爪子抹了抹自己毛茸茸脸蛋。
小爪子一翻,看着绒毛上淡淡的晶莹,倚天愣愣地出神,无声地发呆,猫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
眼泪,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流泪了,几年,几十年,还是几百年?
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却可能再也没有我认识的那些人了。
那些年,梧桐树下,轩辕弹琴,湛泸鼓瑟,鱼肠吹箫,莫邪起舞,众人相合,如今知音可觅否?
“轩辕,湛泸,太阿......我果然,果然还是很想你们的啊,你们回来,回来啊。”
晶莹的泪花就那么默默地在小黑猫的大眼睛中淌了出来,滴答滴答地落在易小寒的肩膀上,润湿了一大片。
嘀嗒嘀嗒,有时候,悲伤来得就是这么快,匆匆来到让你如此猝不及防。
情绪是一种会感染人的东西,你笑,观者笑,你泣,闻者泣,修为到高深处,情绪感染之下,古时记载甚至有万人恸哭的奇景出现。
悲鸣,恸哭,在易小寒周围就出现了这么一副奇景,过往的行人无不掩面啜泣,意志力稍差的甚至直接伏倒在地。
易小寒看到了,可是却没有去安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妈妈,我要吃糖葫芦~”
“好,妈妈给你买。”
身边,一个普通的小摊前。
火红火红的糖葫芦,上面还包着金灿灿的糖衣,一个老人拿着糖葫芦垛子,周围是一堆围着买糖葫芦的小孩,此情此景,是那么的熟悉,瞬间就勾起了倚天遥远记忆。
跳下易小寒的肩膀,倚天默默地看着小孩们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吃糖葫芦,默默地看着他们脸上的欢笑。
记得上一次吃糖葫芦是什么时候了?
哦,对了,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就那么混沌无知地走着走着,走着,从未停下过。
他见到了隋唐的变迁,见到了南北宋的风波,见到了枭雄的机关算尽,见到了舍身取义者的执着坚持。
他会思考,却不知道该思考什么,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只为了活着而活着。
直到,直到他就像是往常那样,路过一个村子,村门口也看到了一个老人,在卖糖葫芦,周围同样围着一群小孩,眼巴巴地看着酸甜可口的糖葫芦。
那时候,看到那些孩子们的欢声笑语,看着那在金色的阳光下反射着诱人光泽的糖葫芦,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活着是有乐趣这种东西的,活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然而他又很彷徨,看着草垛上一根根减少的糖葫芦,他迷茫了。
你们,你们是幸福的,我的呢?
我呢?有谁关心我,有谁把我忘了吗?
三根,两根,一根,看着草垛上最后一根糖葫芦,他像是守财奴一样死死地盯着,在心中大喊,那是我的,那个一定是我的!
他等啊等,等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一个人,看到了在一个角落眼巴巴地瞅着糖葫芦的他,拉着他的手,把糖葫芦递给了他。
他那时候懵懵懂懂地感受着嘴里的酸甜,懵懂无知地感觉这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他想把糖葫芦让那个人也尝一尝,可是他却不争气地囫囵个吃了下去。
那一年,他们相遇,一个叫轩辕,一个叫倚天。
那个人带着他上了万剑山,教他识字,教他做人,教他琴棋书画。
现在呢,此情依旧,酸甜的山楂仿佛还口中留香,却再也见不到曾经的人了。
就在倚天还在发愣的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他的深思。
“给,前辈,吃糖葫芦吧。”
易小寒默暮芦递到了小黑猫的眼前,脸上洋溢的笑容很温暖,很舒服,像是一缕阳光照进了小黑猫的心间。
光影交错,倚天的眼中,易小寒的身影恍惚之间和轩辕的身影缓缓重合,一样的温暖,一样的温柔。
猫爪抓住一颗火红的山楂,倚天跳到了易小寒的肩膀上,默默地吃着,眼泪缓缓的流淌。
“我还活着,真好,真好。”
易小寒感受着润湿的肩膀,扭过头来,手指头轻轻擦了擦小黑猫的眼角,帮小黑猫擦去了余下的晶莹。
“前辈,别哭了。”
“走开,本尊,本尊用不着你安慰我,本尊才没哭呢!”
倚天猫没好气地用小猫爪甩了易小寒的脸一下,在易小寒脸上印下了一个小猫爪印。
被易小寒这么一闹,倚天原本的那浓浓的感伤顿时消逝于无形,只剩下了无尽的羞愤。
调整好了心情,倚天把头扭过去,傲娇地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可是内心的那一丝羞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人家这是感时伤怀懂不懂!文人感怀的事情,能叫哭嘛!
没情趣,没文化!
易小寒:“我很好奇,湛泸,前辈认识吗?”
倚天:“认识,那家伙就是个老顽固,成天什么仁啊,义啊烦人的很,我成天揪他胡子。”
易小寒:“赤霄,前辈认识吗?”
倚天:“认识啊,那家伙就爱吹牛,说是要一剑挑破昆仑,没想到后来真去了,差点被圣兽白泽给度化了,回来之后抱怨说白泽比湛泸都能唠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改天一定上昆仑看看,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易小寒:“干将、莫邪前辈见过吗?”
倚天:“那两个家伙没事就爱吵架,有时候能吵上一天,气得太阿直接把他们扔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