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闻风丧胆的沙尘暴如一只吞天的巨兽,张开那张恐怖的爪子漫天卷来,所过之处生物无一生还。风过止呼,待巨兽退去,整个荒漠陷入了一种灾难过后的空前宁静。
马肚中的莫果儿被埋在黄沙深底,被满肚鲜血的湿热之气包围。
莫果儿睁开眼,满目黑暗,四周充斥着腥臭般的血气味。
“扎皮?扎皮!扎皮!”连喊几声之后,仍听不见声音,她慌乱的推开眼前障碍。
只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力气早已在奔逃中用尽,莫果儿睁着明晃晃的双眼,紧咬着嘴唇,一下又一下扒着头顶上被压的沉实的沙地,哪怕胳膊早已麻木,她还是不停地抠着。
心里一直有个信念:她不能死在这里!她不能死在这里!直到双手磨破,血淋淋一片,她才艰难的爬了出来。
四野俱寂,万籁只剩风过沙丘的簌簌声,旷远的天际,一片黄金色却在女人眼中染满了血红。
“扎皮!扎皮!”一阵阵撕心裂肺又带着哭腔的声音随着风声回荡在周围。
莫果儿用着带血的手揉着眼中飞入的细沙,哭声更炙:“扎皮,扎皮,你不能死,我只剩下你了,你不能死,不能的……”
莫果儿跌跌撞撞,不停的摔倒爬起,爬起再跌倒,最后跪趴着爬过一个又一个沙丘,却终因严重缺水和极度透支,身体从高高的沙丘上滚了下来。
“水,水……”莫果儿躺在沙地上,看着如蓝缎般湛亮清透的天空,虚弱的笑了。
额玛,玛父,女儿来陪你们了。
莫果儿小小的惨白的脸上笑容未干,却是沉寂的闭上了眼睛。
忽里烈和扎皮被风沙狂肆席卷飞上天空。
飕飕的飓风如凌厉的刀片在他们强健的肌肉上划出一道又一道血痕,两人脸色灰白,都忍着极致的痛苦,待飓风离去,两人如破碎的布屑跌落进厚厚的沙土之中。
半刻钟后,忽里烈指尖微动,虚弱的撑起身子,拍拍身边扎皮的肩膀,叫道:“扎皮!扎皮!醒醒……”
扎皮身体微动,双手支地,抬起头来,和他一样仰躺在沙地上,看着空旷湛蓝的天空,心里一阵激动:他们没死!他们没死!
“走!”忽里烈翻身站起,看着眼前无尽的沙漠,拿出金色的匕首,从那道泛着红色光芒的宝石下取出一圆形银器。
扎皮也站起来凑近一看,惊奇道:“指南针?!”
“恩,快走!去找她。”顺着指南针的指示,经过两天一夜的疲惫寻找,他们终于找到了当初埋藏她的地方。
“人呢?!莫果儿?!莫果儿?!”发现人不见后,扎皮惊恐大喊。
他的嘴唇非常干燥,厚厚的嘴唇已开裂好几道口子,血液顺着裂痕遍布在唇上,只目瞪着双眼,急的团转转。
“怎么办?莫果儿被风暴卷走了!她会死的,她会死的……”
忽里烈看着空荡荡的马腹,蹲下身,金色匕首在空中一划,死马便被利刃从中间断开两半,他割下马腹中肉,手一扬扔给了愕然愣在一边的扎皮,沉声道:“想要走出去,就把它吃了。”说完又是一刀下去,自己拿起半支腿就生吃了起来。
看着忽里烈嘴里因咀嚼而渗出的马血顺着他的下巴直流向深深的喉结,喉结还在一吸一放的蠕动着,扎皮转身就呕吐了起来。
但他知道他说的对,如果想活着......
扎皮一狠心,闭上眼忍住胃里翻腾的恶心感,一点一点把血淋淋的马肉吃了下去。
直到两人都恢复了精力,忽里烈才擦试着匕首归入鞘里,说道:“走吧,她一定还活着。”
经过几天的风沙吹拂,原来的脚印都已被抚平,但仔细瞧去,还是能从隐约的风沙中辨出一丝丝蛛丝马迹。沿着残存的痕迹,他们终于在两天后,发现了沙丘下的女子。
莫果儿的身子一大半都被风沙遮盖住,只剩着半截胳膊,半小截肚腿和影影绰绰披散的黑发。
“莫果儿!莫果儿!”扎皮大喊,然后匆匆的跑下沙丘,还没站稳就倒在沙地上滚了下来。滚了几圈后,他艰难的爬起来,扑到莫果儿的身边,急急的扒掉盖在她身上厚厚的沙土。
忽里烈来到身前,伸手探着她的鼻息,很弱,还没死!
“快把她放下!”
说着已是快速的取出匕首对着胳膊猛划一刀,鲜血顿时汹涌喷出顺着胳膊滴进沙土里。
他倾斜着身子挡住北方过来的风尘,流血的伤口对准她早已干的脱皮的嘴唇,任由自己的血液滴在她的嘴上。鲜血一滴一滴流下,浸满了她的唇瓣。
眼看她的薄唇紧闭,一点儿血都没喝进去,忽里烈弓下身子,把她揽起支着她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另一只手则是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撬开她的唇,让血液顺着口腔流入她的体内。
“走,我先来背她,顺着南方一直走。”在确认莫果儿气息平稳后,忽里烈蹲下身子把她背在背上,一路向前走去。
经过三天两夜,寒冷、饥饿、干渴、狂风的侵蚀和凌虐后,他们终于看到了前方的草原。
扎皮喜极而泣,大声呼喊,眼里闪着灼灼的光芒,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经过几天的坎坷,已是沧桑了许多。
忽里烈抱着莫果儿向前方的客栈走去。
客栈是木制的,四面垒着高石台阶,从伸出的屋檐后飘摇着数百条彩色飘带,正迎风而动。
开合的札木门和结实的窗户上都挂着好几米长的串镶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