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大人来了吗?身体安好?别忙,我同你一起去。”
“他老人家身子骨好着呢。你既要一同去,先把衣服换了,看你脏兮兮的,别叫我父亲说我没管好你的衣裳鞋袜。”朱氏说了几句,忽然想起杜月芷,哎呀了一声,回头看,只见杜月芷早已避嫌到一边,拿着桌子上的洋金花玩,并未看向这边。
朱氏松了一口气,招手叫杜月芷过来,送她回院。然后夫妻二人回侧府准备一番,一道乘车出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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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一家三口再乘坐马车回来,灯笼发出黄色的光芒,杜羲和朱氏踩着灯光下来,随后杜月镜扶着杜羲的手也跳下马车,亲昵地挽着父亲,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此时后面也传来达达的马蹄声,杜月镜手挡在眉前看了看,大声道:“是大哥和二哥,好巧!”说着又招了招手。
杜怀胤和杜怀樽下了马,将马鞭甩给小厮,走上前来。两个少年已经提前得知杜羲回来的消息,所以才从宴会上赶了回来。杜怀樽先拜行一礼:“父亲大人,您回来了。”
杜羲点点头:“樽儿,刚擦看你马技又见提升,可见我走的这几个月,你也没放下基本功。”
杜怀樽得了父亲的夸奖,自然高兴,谦虚道:“都是大哥教的好。”
杜怀胤微微一笑:“二弟何必自谦,我也是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总归还是二弟学的好,悟性高。二叔,二叔母,夜风大,我们进去吧。”
杜羲让杜怀樽带着女眷先走,然后落后几步,与杜怀胤同行。杜怀胤知道二叔有话跟他说,便开门见山问道:“二叔,你这次去江南,可有调查到什么?”
天空星辰如海,奴仆们提着灯笼站的远远的,远处杜府高高的墙似乎筑起屏障,保护着里面的人,前路未知,星月争辉,杜羲斟酌片刻,道:“两位皇子的死因我已查清楚,是太子,不,应该说是鳳盛皇后派人下的毒手。我已抓住从犯一人,据说皇后已经下令灭口,杀了不少知情人士,原则便是宁可错杀,不可错放,形势非常严重。从犯一息尚存,主谋仍逍遥法外,实在令我烦忧。”
听到是皇后下的手,杜怀胤突然站住了。
皇室相残,大逆不道。
夺嫡之争迫在眉睫,两位皇子的死因是如实回禀圣上,还是暂且按捺不发,待看鳳盛皇后那边的动静?皇后竟能秘密杀害皇子,且做的堪称滴水不漏,想来手腕了得,已把帝位视为囊中之物。然则说与不说,关系重大,说了,得罪皇后和太子,以后太子登位,杜府少不了受委屈。不说,得罪圣上,将来真相泄露出去,只怕更加难以收拾。
“二叔,皇后漠视皇子性命,太子又资质平庸,难道我们真要为他们效命?”杜怀胤提出疑问,年轻的脸上露出几分担忧:“我所祀奉的明君,应更加重视仁义,而不是这样草菅人命,为了夺位不惜用肮脏的手段,实在下作!”
杜羲看着自己这个年轻傲气的侄儿,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不由得慨叹道:“怀胤,自古以来君为上,臣为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么多君,未必全是明君,可不也是被选中的吗?”
“二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能看到的,圣上多少也会看到,区别在于会不会影响他的遗召。太子之位,最终属于谁,尚不可知。你也不必义愤填膺,以后跟着你父亲多打几场仗,你就该知道不管是谁即位,谁手段高明还是下作,只要能让百姓安居乐业的,皆是明君。”
杜羲的话,字字入心。杜怀胤回到院子里,仍在自我思量。以前父亲只会强硬地命令他服从,从不会说深,以至于总是与杜怀胤想法相左。但是二叔这番话却有如当头棒喝,令他醍醐灌顶。是啊,站在权利的漩涡中,血肉横飞,谁又能完全脱身而出呢?
下人们提着灯笼,灯笼的光朦胧淡黄,分成两道,向着杜府深处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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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怀胤回到院里,剑萤带着人伺候他洗漱:“少爷,今日沐浴吗?”
“嗯。”杜怀胤随意答道,脱衣服的时候,又想起来什么,笑着嘱咐道:“你可别再往水里撒玫瑰花瓣了。”他是个少年郎,用女儿家的花瓣泡澡,万一传出去,一世英名都毁了。
剑萤脸一红,低声称是,纤手将杜怀胤的外衣脱了下来。直到杜怀胤宽衣完毕,穿上睡衣,她双颊红透,不知道怎么跟少爷说,是少爷抢用了她的洗澡水。
原来去年冬天的时候,杜怀胤院子里分了一只浴桶,有坐有靠还很大,沐浴的时候灌满热水,舒服得抽筋。因为剑萤素来怕冷,杜怀胤也不知怎么想的,叫外面的人依样打了一个,专给剑萤用。以前一直相安无事,只是前几日剑萤把浴桶搬到澡房,打好热水,撒完花瓣,正要去泡浴时,忽然杜怀胤进来了。他进到澡房,看到剑萤傻傻站在浴桶旁边,浴桶冒着热气,便以为是给自己准备的,后来……
剑萤不太想回忆少爷发现浴桶里浪漫的玫瑰花瓣时,脸上精彩的表情。
丫鬟在外面说道:“少爷,浴汤准备好了。”得到同意后,鱼贯而入,将热水纷纷倒在浴桶里,热气顿时弥漫开来,又留下一桶热水备用,退出房去,将门关上。
杜怀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