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薇带了一只锦缎枕头缎面绣得精巧,煞是好看。
“芷妹妹,这里面是菏泽叶和坞花种子,安神宁气,有助睡眠于你很是适合。我母亲听说你病了想你孤苦伶仃有无娘亲照看自己倒是寝食难安将久已放下的针线重新拿起来,又巴巴找人寻来菏泽耶和坞花种子,绣了这么只枕头,打发我送来。只盼你能早日安好也免了那么多人为你担心”
“常夫人自己还在病中倒为我绣了这安神的枕头我听着,不大像呢。常夫人不是恨我入骨么,怎么肯让我好起来?”
杜月薇娇美的脸上浮起一抹拘谨的笑:“芷妹妹你对我母亲误会颇深。如今我母亲犹如从沉睡中清醒,感念往事,知道以往都是我们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为了弥补过错,我母亲吃斋念佛,一心向善,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无知别说恨你,她心疼你都还来不及呢”
杜月芷看了看那只枕头,又看了看房外,这才似笑非笑道:“姐姐,外面没人,这一副殷切向我,掏心掏肝的模样就收了吧。戏若无人观赏,岂不是浪费了?”
杜月薇听出了杜月芷的嘲讽,窘迫道:“芷妹妹,我们是真心的。”
杜月芷闭目养神。
抱琴见状,走上前拿起枕头,递回给杜月薇,道:“薇姑娘,不管你和夫人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们姑娘如今乏了,还是请回吧。枕头我们已有许多,不需再劳夫人费心,还请一并带回。”
杜月薇却看着抱琴,语气柔软凄酸:“抱琴,说起来你也曾是我母亲一手带大的,从小高看你一等,把你当半个主子养。虽然你狠心易主,但我母亲还时常念叨你呢。你也曾在我们落势时送过药和吃的,现在也帮我们说说好话吧”
杜月芷眼皮跳了跳,微微睁开眼睛,却没看杜月薇,看的是抱琴。
抱琴脸刷的一下白了,大急:“薇姑娘,你胡说什么,我何曾送过药和吃的?!”
“你没告诉过芷妹妹么哦,我知道了,是我记错了。”杜月薇讪讪拿了枕头,对杜月芷笑道:“那我就不打扰妹妹休息了,等妹妹好些,我再来看望。”
她走了,抱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伏在床沿上,两眼亮晶晶的:“姑娘,我给常夫人送过药和吃的是没错,但那只是府内统一安排,教我着手处理罢了。姑娘知道,虽然我曾侍奉过夫人,但夫人想杀我,是姑娘冒险救下了我。我既然是姑娘的人,断然不会做背叛姑娘的事。我不敢让姑娘伤心,姑娘不信,大可派人去查”
杜月芷缓缓抬了手,摸了摸抱琴的长发,声音很轻:“抱琴,别激动,我信你。”
“姑娘”
“画壁死的那天,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效忠于我。我选择了你,就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不管是何等结果,我都坦然受之。其实大姐姐的那几句话,不过是挑拨离间,你没听出来,倒急出汗来了。好了,别跪着,起来吧。”
抱琴心情平复了些,刚才急的她眼泪都要出来了,生怕姑娘听信了杜月薇的话,对她起了疑心,那真比杀了她还难受。她拿出帕子在脸上擦了擦,才站起来,又道:“薇姑娘今日形容与往日不同,看着好似精明了许多,姑娘,要不要我去查探一番?”
杜月芷微微一笑:“确实不同,不过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常丽莘调养了一年,如今不是吃斋念佛,一心向善,而是换了路子,一心要为女儿讨回公道了。”看着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香烟,她眼中也像飘过袅袅虚影,淡淡的:“大姐姐吃了这许多亏,终于开窍,有她母亲常丽莘在,她想卷土而来,我也少不得让她,碰壁而归。”
杜月薇抱着枕头回去,开了门,静悄悄的。成英为她倒茶,小心翼翼道:“姑娘,这枕头费了夫人许多心血,且真的有药用效果,芷姑娘不收,岂不是糟蹋了夫人一番好意。”
杜月薇纤纤玉手在枕头上摸了摸,黯然神伤:“那也没得法子,毕竟我们的确伤芷妹妹太深,她一时不能原谅我们,也属正常。成英,一会儿你把枕头收起来,别让母亲看见,母亲若问,就说芷妹妹欢欢喜喜收下了。母亲大病初愈,不宜伤心动怒,我们要小心些。”
“是。”成英收好了枕头,又道:“可是姑娘,芷姑娘与大房积怨颇深,生就反骨,夫人何苦还要大动干戈去求得她的原谅呢?”
“唉,都是为了父亲。”
“为了大爷?”
杜月薇点点头:“父亲一直希望家宅平安,家里和睦安乐,自从芷妹妹来了以后,家里就没消停过,母亲一直放不下父亲的心事,也一直努力保持家里的安静,其他人好说,唯独芷妹妹但是为了父亲,母亲什么苦都愿意吃。如今常家没了,大事上帮衬不了父亲,但这等家里的小事,她还是能够挣扎着尽心尽力。”
“大夫人尽心尽力,我瞧姑娘也受了不少委屈。昔日大房是何等风光,如今落到这个地步,那干子素日受了我们不少好处的白眼狼都不理会咱们,反而也跟着糟践起我们。尤其是师爷,为了求他支些银两给母亲治病,姑娘都跪下了,还被芷姑娘奚落,把银子扔在地上让姑娘去捡我都为姑娘委屈!实在太苦了!这哪儿是一门嫡女过的生活!”
“嘘!”杜月薇连忙示意噤声:“闭嘴,你说这么大声,小心母亲听到!”
成英住了口。
“以后再不许说这些了!”杜月薇收拾收拾心情,站了起来,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