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泉瞳玥见这刘偲双眉倒竖,面色隐隐泛着黑气,已是怒急攻心,却在竭力克制。
心思缜密如泉瞳玥,如何看不出刘偲是个容不得人说他半点坏话的霸道性子?
如今表哥这般激他,她只怕这刘偲要当场发难。
思及此,泉瞳玥先是盈盈上前两步,将怀景彦不着痕迹地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她睁着一双明净清澈的水眸,里边却蕴藏着点点狡黠。
她先是偏头看向谷韵澜,开口道:“韵澜,可是这刘公子强迫你来的?”
那谷韵澜虽然的的确确是被刘偲逼着来的,且在场的两兄妹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可在这当口谷韵澜还哪里敢说真话?
她虽不知泉瞳玥此时问这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却也十分乖巧地回答道:“并非如此,我是自愿带刘公子来与你们相聚的,只是,昨儿个咱们两个不是闹了别扭么,我有些不好意思来敲门,这才犹豫了许久,倒是令你景彦表哥误会了……”
“也是呢,其实我先前就想找韵澜搭话了,只是一时间抹不开脸来,这才耽搁了许久,倒是我的不对,我实在是太小心眼了。”泉瞳玥拉起谷韵澜的手儿,冲着她露出的笑容里,却带着一丝恹恹。
“玥儿先在这里给韵澜陪个不是,你可不要怨怪与我。”
说罢这番话,泉瞳玥又转过头来,盈盈的目光不避不闪地直视着刘偲,后者则是被这样饱含”深意”的目光给看的心跳漏了几拍,霎时间,这厮已是神魂出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刘公子,表哥与我和韵澜素来交好,他先前说的那些话,只是一时脑热,你今后若是想来我这儿饮茶,玥儿自是欢迎的。”
不得不说,这泉瞳玥表面上看似在为刘偲寻台阶下,实际上却是为了保护自个儿的表哥怀景彦。
她深知自己的表哥表面上看着谦逊有礼,对谁都十分和善,可内里却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偏巧这刘偲正是个离经叛道之人,两人平日里在学堂就互看不顺眼,少不得针锋相对过数次,彼此心里早就耐不得对方了。
泉瞳玥又看了刘偲一眼,思忖道:那刘偲身形恁是挺拔高大,景彦表哥已经算是同龄人当中生的十分高挑的了,而这刘偲竟比表哥还要高出大半个头。且看上去结实劲瘦,只怕是个平日里勤于锻炼的人。表哥若是与刘偲直直对上,少不得要吃些亏。
她心里虽不喜这刘偲,可为了景彦表哥,却依旧耐着性子,打算先稳住刘偲再说。
刘偲听到玥儿亲口承诺自己可以上她这儿饮茶,一时间,只觉得心儿都要飞到天上去,简直熨帖极了。哪里还顾得上怀景彦那厮的诛心之语,自不会再计较。
可怀景彦却见不得他这副蠢样,正欲开口再讥讽他个一二,却被泉瞳玥拉住了衣袖,怀景彦垂头一看,泉瞳玥正抬眸定定地对他摇了摇头。怀景彦忍了几忍,遂冷冷一笑,衣袖一甩,只在鼻孔里哼了一声,便不再开口。
泉瞳玥这才松了口气,转头冲着谷韵澜与刘偲二人道:“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刘公子与韵澜都到玥儿门口来了,我岂有不招待的道理。”
泉瞳玥回头冲着里间高声唤道:“莲儿,有贵客来访,赶紧备些茶点出来。”
话音刚落,莲儿便匆匆抱了几条花毡从屋子里头走了出来,这莲儿也是个十分机灵的,她心知景彦少爷近来十分有兴致,日日下了学堂都要到姑娘的宿院来报到,因此早早儿便备好了那些上等可吃的茶点与果品。加之先前听到门口的对话,自然知道来了客,只一直等着吩咐罢了。
一行四人心思各异地往院子里头走,虽说泉瞳玥将几人的关系给圆了回来,可彼此的这心里头还是藏着膈应。
泉瞳玥之所以没有拒绝刘偲加入进来,不得不说,也是藏着私心的。
泉瞳玥这小姑娘,虽生的一副玲珑心思,接人待物十分应对有声,却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从来没和人红过脸。既然没跟人起过冲突,自然也不知道究竟如何处理冲突,故而她哪里知道谷韵澜这般大小姑娘的别扭呢?那谷韵澜不先开口,她自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却说回半个时辰前,泉瞳玥站在院子里思虑了半响,她的的确确是想要和谷韵澜和好的,就在彼时,怀景彦却正好翻墙进来。
怀景彦见自家表妹犹豫不决的样子,自然询问了一番,当他知悉了泉瞳玥与谷韵澜闹僵之后,当即开口指责了表妹。
而泉瞳玥让表哥这样一斥责,只觉得万箭穿心,莫名委屈,眼泪也不自觉地淌了下来。
那怀景彦见她落泪,这才恍觉自己口气重了些,他家这表妹,因着自幼失孤,心思自然比寻常人重,平日里多是表现出一副稳重、矜持的模样。他自也想不到,小姑娘家家的闹些小别扭其实也是稀疏平常的事儿,那谷韵澜爽约在先,也勿怪玥儿要恼她。
怀景彦以己推人,他觉得表妹这般不搭不理的,倒也太过小家子气了些。
一时间,怀景彦突然十分想见到谷韵澜,这厢刚拉上泉瞳玥,才正走到门口,却见谷韵澜与刘偲立在门边。
如今的泉瞳玥满心满眼都是委屈,表哥竟然为了谷韵澜,而责骂她心胸狭窄。这要是放在从前,是决计不可能发生的。
因此,如若让她单独面对谷韵澜和景彦表哥两个,她真是怕自己不知要如何应对……恐怕会委屈的落下泪来……与其落到那般田地,倒还不如让这不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