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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众人在老夫人那儿和乐融融地聊天,谈论着太子殿下的嘉奖、赵振翼的升迁,那宗祠罚跪的事儿谁也没提,便也不了了之。
本来只有老夫人与长房里的人知道是赵晗救了方家小妹,然这道钧旨一下,虽未提及万华寺,赵振羽夫妇也约略猜到了事实真相,只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嘴上不提而已。
李瑞婉和赵采嫣却觉得别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鄙夷与嘲讽,心里虚的发慌,却只能硬着头皮留在尚福园。
赵老夫人其实心里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长子升迁孙女受奖,忧的是万一被方家人知道了真相,后果不堪设想。不仅是采嫣要倒霉,赵家丢脸面,就连赵晗的婚事也要受牵连。
她轻轻咳了一声,众人都静了下来,看着老夫人发话:“东宫嘉奖确是件大喜事,但咱们可不能就此自以为是了,为人臣者最忌好大喜功,炫耀浮夸,俗话说闷声发大财,这种时候更应谨言慎行。今日大家都高兴,就在这里说说欢喜话无妨,离开我这院子后就别再夸耀宣扬了。”
赵振羽赞成地点头,回头望向阮氏,见她虽然也点头,可脸上却是一片茫然,不由暗笑,思忖着回去还得细细解释缘由给她听。
李瑞婉听到老夫人这么说,虽是放心了许多,但瞧见小叔脸上了然的神情,却更觉得如坐针毡了。
赵晗心道可不是闷声发大财么,她的私房这两天是成千上万地长,翻了绝对不止十几番了。老夫人那个位置自有老夫人操心的立场,她最实际,功劳虚名不如手里有钱。
老夫人又想起一事,望向李瑞婉问道:“晗姐儿院里的丫鬟少了点吧?从露从霜原是三等的不是?”
李瑞婉只好接过话去,讪讪地解释道:“原来晗姐儿院里事情简单,她又喜欢清静,我也就没安排太多丫鬟给她。不过也确是少了,从露从霜一直尽心尽力伺候着,晗姐儿也用惯了,就升为一等吧,我再支两个大丫鬟给她……”
她瞧了眼老夫人的神情,又补充道:“再加四个小丫鬟。”
老夫人这才满意地点头。
赵晗却道:“多谢祖母,给从露从霜升等是好事,她们服侍我也许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过我房里丫鬟够用了,不用再加。”她只怕李瑞婉趁机往她院里安插耳目,多个人就要多防备一个,即使来的丫鬟真无二心,她也不敢放心用。
老夫人笑着瞥她一眼:“那让雨琴和韵梅过去帮忙总行了吧?婚事在即,总有许多大小事情要准备,你就不怕把从露从霜给累死?”
雨琴和韵梅都是老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机灵手巧,女红十分精湛,有她们帮忙,赵晗可轻松不少,她一听也知道老夫人看破她的心思,只是没点穿而已,笑吟吟道:“多谢祖母,孙女再要拒绝就是不识好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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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婉强颜欢笑,硬撑着在老夫人那里陪了半天,身心俱疲,一回嘉沛居就累得躺倒在床上。
丫鬟们惯会看脸色,见夫人心情这么差,个个谨小慎微,蹑手蹑脚地做事。
另一边的正志却死活不肯睡午觉,与哄他睡觉的丫鬟盼雨闹腾着。平日里都是刘妈妈哄他睡觉,但这会儿刘妈妈陪着夫人,就让盼雨去哄。
盼雨好不容易把正志劝上了床,他却肚子一挺,从床上滑下来往外跑。盼雨急忙去追,正志绕过床旁屏风时,绊到了屏风脚,噗通摔了个狗啃泥,登时哇哇大哭起来。
盼雨脸一白,心知闯了大祸,急忙扶起正志哄他。可正志哭的兴起,哪里肯听她哄。
李瑞婉本就心情极差,听到正志哭声担心之余更是火大,紧皱眉头下床去看怎么回事。刘妈妈急跑几步,过去把正志抱起来,检查他摔得怎样,一面冷冷地盯了盼雨一眼。
盼雨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哀声求饶,惊慌让她抖得好像筛糠一样。
刘妈妈瞧也不瞧她一眼,把正志抱到李瑞婉身边,两人把娃从头到尾看一遍摸一边,除了额头鼻子有些擦伤,其他地方没有伤着。
刘妈妈松了口气,把正志抱到一边,让丫鬟取药来给他搽。
李瑞婉却只觉这些天诸事不顺,赵振翼这几天都冷落着她,夜里回来就歇在东花厅。赵晗却受东宫嘉奖,成了老夫人眼里的福星宝贝,都要把她抬举到天上去了。
她心里有把火,烧心烧肺地难受,正要找个地方泄火,眼前偏偏有个丫鬟不知好歹地让志哥儿摔着了。她铁青着脸抽出插在花瓶里的细木棍,走到跪着的盼雨身前:“伸手!”
盼雨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棍子夹着风声“嗖”得一声抽在她手心里,她疼得一哆嗦,却不敢缩手,更不敢呼痛,泪花却顺着眼角涌出。
听雪在外间低头做着手里的事,耳朵里传来一声声抽打,每次都让她禁不住瑟缩一下,上一次打破花瓶后的罚跪挨饿仍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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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泓墨派人去万华寺打听四月里的事。
因此事颇为轰动,接待赵氏姐妹的知客僧仍然对此印象深刻,然而事发时他不在场,只知那天赵氏姐妹俩都在寺内,赵大小姐先不见踪影,赵二小姐再去找她,之后就发生了救人之事,救了方萱的到底是谁,他不得而知。
而方萱好不容易才脱离这件事带来的影响,方泓墨不愿再提此事让她再次陷入恐惧,便去找当时亦在万华寺的泓砚相询。
方泓砚颇为讶异地反问:“这事不是明摆着么,当日是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