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至猛地抬起头,看着头顶飞旋而落的血镰,惊骇过后猛地一侧身,躲过了这场劫难。
月映猩红倒插在野至的脚边,暗红的光渐渐消失。
雪越下越浓了,雪色惨白。
一缕青丝摇曳在雪中缓缓飘落,伴着一截断掉的、失去了黑色晶光的角。
野至大睁着双眼,眼角激烈地颤抖着,愕然地看着那段青丝慢慢坠地,那截断掉的角慢慢隐没于漫天风雪里。
渊之黑雾上缠绕的雾气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野至一顿一顿缓缓地抬起手臂,他摸到了一片平整的区域,在那只原本凌厉的角上!
忽然,无边的黑雾自他的四面八方涌向他耳垂上那颗黑色焦块,像是要将这无尽的夜都吞个痛快。
大家都默默的看着野至身上的变化,感觉手脚都被无形的绳索捆绑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雪花飘落的声音回荡在野至的耳边,还有他那因愤怒的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声。
骤然间,浓缩于耳垂的黑雾再次爆开,一道道黑雾激烈的激射出去,像是一只只狰狞可怖的黑色爪牙,将野至周围的积雪一扫而空,平整的土地上被抓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沉积的黑雾渐渐以野至为中心,升腾起一圈黑色的火焰,冲天融雪。
雪水混着黑雾流淌在大地上。
热?耗尽体力的月原辉一忽然感觉到赤烈的灼烧,仿佛那些跳动着的黑色火苗是来自地底深渊中的黑炎。
野至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眼中,已是一片漆黑,现在,就连世界上最亮的亮光也驱不散蒙在它眼中的黑暗。
渐渐地,他的意志仿佛被这无尽的黑反噬、剥夺。
他大张双臂,像是拥抱着眼前的黑。
剧烈的风吹袭着他浓密的长发,丝绦垂乱,飘荡在空中,原本粘在上面的几粒雪花慢慢融化,变成水后又立刻蒸发。
一声悲痛的长啸划破夜空,比那凄厉的风声更能摄人心弦。
黑色的火圈猛然升腾起来,与渊之黑雾连出一道道黑色的丝缕,渊之黑雾呼雀跃着,仿佛从野至身上看到了王的身影。
这里的所有人,都将承受来自黑渊之王的——盛怒!
破坏!
野至完全看不到周边的环境,他只是放肆的劈砍着。
一道道黑色的光刃连接着从那圈黑色火焰中冲出的黑炎,将整片烛火黑牢斩得纷乱如潮。
那支一直矗立在帐篷顶上的孤曳大旗轰然倒塌,安静的躺倒在血液里,上面刻着的‘46’两个红色数字在黑炎的燃烧下慢慢消逝。
“野至这是怎么了?”卡斯缇奇慌乱地躲过一道黑色光刃,惊骇的脸庞上还残留着一丝黑炎掠过的余温。
转过头来才发现小伙伴们也已经陷入了莫名其妙的苦战中,其中到现在还没有灵承觉醒的摩尔最艰苦,他只能不停地躲闪,因为他根本无力对抗这些铺天盖地的黑色光刃。
修从摩尔的肩头跳了下来,一边帮摩尔抵挡着野至的攻击,一边抽出空来仔细打量着野至。
忽然从那令人惊心动魄的身影察觉出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他他!
野至看不到周围的东西,却能看到他的手臂和他手中紧握着的渊之黑雾。
他没有动,但是无边的黑色光刃还在不停地从渊之黑雾的刃尖激射着,他忽然抬起了左手,看着掌心乱作一团的手掌纹,陷入了沉思之中。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连带着他的心跳和脉搏都沉寂在了那片黑暗之中。
他像是从那纷乱的手掌纹中看到了什么,那些线,像是预示着他这一生的坎坷与苦难,荣华与富贵,侠骨与柔情。
耳垂的焦块又变得黑光恒照,而那股光没有逸散出一丝,尽数沿着他的左手臂蔓延至他的左手手心。
与那些纹路对接在一起,像是一片无垠的宇宙,暗藏着无数的秘密。
黑色的光渐渐汇集,越来越炽烈,像是黑到尽头就会变成白,一无所有的白。
白?白是指光吧?光光束那道光?他这一刻像是变了一个人,彻彻底底的变成了‘渊’。
‘渊’从他的手掌心领悟到了什么东西,那束毁灭一切的光。
无论是娇小的修、还是傲慢的雪莉,都为之不懈奋斗的那束光。
野至的嘴角泛起了一丝满足的笑,那是‘渊’在笑。
他的声音神圣而威严,他的嘴在动,却像是有两个人在一同说话,一道稚嫩一道沧桑,交织在这片天地间不停地回荡着,渐渐听去又像是成百上千人在一起呐喊。
“我的体内,流淌着魔能!”
洛央纱紧握粉拳呆呆的矗立在雪中,心头像是被扎进了一根针,扎得她生疼。
她听着那个变得声音重重叠叠,变得越来越陌生,已分不清究竟是野至在说,还是暗藏在飞雪乌云后的夜幕在说。
纷飞的雪下得更紧了,像是要赶紧把遮盖住夜空的乌云扫空,这片土地变得一片白雾茫茫。
而在那白雪的正中心,一束耀人的黑色光束从野至的指尖激射而出,那道光很细,却无坚不摧。
“不好!”摩尔一脸惊骇地看着站立于空中的野至,他认出了野至指尖释放出的那道光束,那是魔能一族特有的。
与此同时,野至的魂力不断飙升着,由一滩积水变作一潭水池,又化作一道水渠,而且丝毫没有停滞的意思。
“诸事万物,皆俯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