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心道:“南山之事我已不予追究,你却欺人太甚。”问道:“魏文现在何处?”章化令支吾答道:“公子,公子不在章化。他是派人来,来传令的。”
盖聂虎目含怒,道:“来人现在何处?”
章化令未及答话,只见一道黄色身影自城梯上闪身而来,道:“本座在此。”话音未甫,手上两只金钵已脱手而出,金刃劈风,朝盖聂抛将过来。
盖聂定睛一看,来人正是那夜在中牟馆驿中交过手的西域胡僧须龙子。
盖聂道:“是你?”身子朝后一退,鱼肠一拦,将双钵挡开。
须龙子左手一张,接住双钵,身子已欺到盖聂近前,说道:“当夜未曾斗的尽兴,今晚正好再领教一番。”右掌朝盖聂横劈过去。
自来大有大斗,小有小比。二人身处在城楼之上,一隅之地。难能腾挪闪变,多是贴身近战。
章化令这时才被兵士扶将起来。这两个江湖高手正自激斗,一众军卒哪敢上前相帮,都涌着长官往城楼下去。
楼上鏖战已起,城下四众不得上城,只能在下方观战。
初离中牟,魏文便已设下杀手,灵羽心中甚是恐慌,目光闪烁,朝四野探望,怕还有伏兵。
田嘉笑道:“你怕了吗?”灵羽道:“和盖大哥在一起,再大危险我也不怕。”
南山上,灵羽诉说身世,帮盖聂平冤。那时田嘉对她已没了敌意,但这时见盖大哥又收留她在侧,心知此女妖媚已极,非是良人,心中又生了三分芥蒂。
这时田嘉又道:“是嘛。”转头向鲁勾践说道:“鲁大哥,你能借羽箭搭脚,跃上城楼吗?”
鲁勾践仔细打量着城墙高度,面色颇是尴尬,结巴说道:“这,这,恐怕跃不上去。”
荆轲道:“嘉儿,魏文定然还有埋伏,若不能进,当速退,此地不宜久留。”田嘉道:“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向城楼上道:“大哥,不可恋战!”
言下之意便是盖聂若被对方缠住,开不了城门,便速往城下来。
盖聂心中会意,但这须龙子非是等闲之辈
。此番与他二度交手,在城楼激斗,难以施展开来,越斗越紧,凶险更胜前番,片刻之间如何能撤出战圈,往城楼下去。
这须龙子号称西域第一高手,自入中土来,甚是倨傲,无视中原英雄。但前番夜战盖聂,互拆绝技,点到即止,未占得半分便宜。心中更是不服,一心要与盖聂再争雌雄。如今奉魏文吩咐,来章化传命,见盖聂现身,便又要与之大战一场。
但见须龙子双钵交错,拳掌齐施,这才拆到三十余招,已将他生平家数尽皆施展开来,直斗得难分难解。
须龙子心中盘算:“此人剑招再平常不过,怎的使将出来,偏生如此利害。难道他会使妖法不成?”
高手对阵,大抵都是心无旁骛。他此刻心中狐疑,稍懈怠了半分。盖聂眼光锐利,立时抓住这即逝的战机。
只见得鱼肠一颤,挽出数朵剑花来。一连进了三招,青光迸裂而出,正是他那记连环杀招,昙花三现。
须龙子暗叫糟糕,在盖聂这等宗师面前,一招之差,便决定了胜负。眼见对方攻来三剑,剑势凌厉。前后呼应,更是一气呵成。忙舞动双钵护在当前,且挡且退。
盖聂这第一剑去时,须龙子便退后两步。待得两记后招连绵紧发,他退到半途时,忽觉身后被一硬物挡住,脚步再无法往后。百忙之中,回头一看,但见得入眼处一片空白,看不到实物,竟是已退到场楼根角之处。
这一惊非同小可,一阵冷风吹来,更觉心中一寒。疾回过头来,但见得盖聂一柄剑已抵上他咽喉。
盖聂正色道:“你本是西来高士,却为虎作伥,如今性命只在顷刻间,还有什么说?”
须龙子哼了一声,怅然道:“本座今番乃是疏忽大意,才败在你手。否则一百招内,也难决胜负。故而心中不服,便是死也不瞑目。”
盖聂笑道:“你说的没错。但胜就是胜了,败便是败了。我今天不杀你,日后你还是胜不了我。你修行不易,若再为恶。一但数十年功夫化作瓦砾,则悔之晚矣。好自为之。”
说到最后四字时,已收剑入鞘。他不是被须龙子言语相激,只是爱惜他这一身本事。英雄重英雄,便不忍杀害。
当下径奔到城下,放吊桥,开场门。一县之力,能有多少武力,这章化令哪里还敢拦他。
四众便都驰进城来,盖聂复又上马。
须龙子跺脚长叹,眼看五骑便要驰去,便在城头叫道:“往前是西岭关,公子旨意已传去,绝不让你们过关。盖聂你要多加小心,留得性命在,本座还要再跟你决胜!”
盖聂应道:“好!”
话音刚路,快马加鞭,不多时已出了章化。
五人自申时出发,离中牟,闯章化,不觉已到了戌牌时分。趁着微薄的月色赶路,已行到一座山道之上。朝山高处眺望,见得星星烛火闪动,隐约有几户人家。
田嘉说道:“大哥,往前便到西岭关了。”盖聂道:“西岭关乃是攻防关隘,非等章化小县,能强闯而过。”
田嘉道:“不如我们明早再过关,那时多有来往行人。如今并无战事,魏文也不敢在白天,便公然锁关。我们在魏文没到之前,混在百姓当中过去,如何?”
鲁勾践笑道:“还是你田丫头点子多。”盖聂道:“这也未尝不可。魏文既没在章化露面,这时定还在中牟。他是娇惯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