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京城又闷又热,再加上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实在是很容易让人的心情变得糟糕。
谢昭琳走到一处树下的阴影处缓了缓,按住胸口,感觉还是有些腻味和恶心。
唉,糖甩子吃多了!吃的时候很开心,觉得它又软又甜,入口即化,非常可口。可吃完了后的现在,却觉得着实难受了。
红情站在一边,帮她抚着后背顺气,时不时还问几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谢昭琳摇了摇头,示意她自己已经没事了。红情一看,果然,吃完后出来散散,透透气,小姐原来憋闷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重新出现了这盛夏日该有的红晕。
“红情,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居然还开心地出来吃点心,是不是挺没心没肺的啊?”慢步朝前走着,谢昭琳侧头问红情。
红情正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她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安抚的笑意道:“没有啊,如果小姐非要插手此事,夫人一定会着急的。小姐只需要好好保护自己就行了,这也不叫没心没肺。况且……”
“况且什么?”
“小姐突然这么懂事了,会让人欣慰,可也不安……”红情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是用了毕生的力气才把话说完。
谢昭琳垂下了眸子,沉声道:“我以前很不懂事吗?”
“没有,只是不会想那么多罢了!奴婢总觉得,您没有以前开朗了。”
“是吗?”谢昭琳把目光投向远方,若有所思。“走吧,去找大哥。”一声叹息在空气里散开来,主仆二人朝着城西而去。
榜眼府的大门还是紧闭着,对门的几户宅院也是紧闭着,甚至有人路过也要绕着走,尤其是年轻的女子。
而这一次,对于谢昭琳的出现,看到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仍聚在一处,自以为没人知道的窃窃私语,一边把刺人的目光盯在二人身上。
对于这般的行为,谢昭琳也已是见怪不怪了,她恍若未觉地站在那里,冰着张脸,红情已经去叫了门,里面传来了回音。
大门打开,出来的却又是谢愈,他今日换了烟青色的窄袖长衫,腰间挂了同色系镶玉带,面容却仍是带着驱不掉的倦意,看来这几日还是被拖得够呛。
“你来了,正好和大哥一起去看看父母亲,我在城东置了宅院。”看到门口的谢昭琳,谢愈如此说道。
小厮已经叫来了马车,二人连同红情便上了马车而去。
城东离城西最是遥远,谢愈如此安排想来也是怕父母和妹妹再被打扰,城郊又没有好的宅院,才做此打算。
马车载着几人朝着城西而去,一路安静异常,谢愈靠坐在那里,微闭着眼睛养神,大概是被京城最近的传闻所扰。
说起传闻,谢昭琳脑海里又隐隐回荡起刚刚店小二的话,她很想问问谢愈,但一看大哥满脸的疲惫,又实在不忍心了。
算了,如果大哥想让她知道时,自然是会告诉她的。还是不要庸人自扰了,谢昭琳暗暗想道,把要问的话又咽了回去,一路无语,直到马车穿过热闹的城区,在一处素雅的院子前停了下来。
不同于榜眼府第的朱门黛瓦,这处院子虽面积不小,但很是朴素清淡,里伸出几株绿竹,光看着就让人觉得舒心。
谢愈和谢昭琳下了车,在门外站定,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便有了应声,只是对方却是光站在里面问话,并不开门。
直到谢愈表明了身份,里面才拖拖拉拉地有了动静,门被打开了,探出一颗脑袋来,是谢大夫人身边得力的仆妇田嬷嬷。
她一双精明的眼睛转着四处查看,然后才招手让谢愈和谢昭琳进来,那样子,倒让人觉得她才是主人了。
这是怎么回事?田嬷嬷是个明事理的人,虽然说谢愈和谢昭琳也不是难伺候的主,她这样做二人顶多心里嘀咕几句,倒不会勃然变色动不动就要发卖人家。
只是确实是奇怪啊!
田嬷嬷在前边领路,兄妹俩在后头走着,心里直犯嘀咕,但是很快,他们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穿过圆形的环门,院子里搭着好几张八仙桌,几个道士正围在那里念念有词,其中还有一个手舞着桃木剑,其上插着一道黄符,不知那道士对它做了什么,突然就起了火,再慢慢燃成灰烬。
期间道士继续手舞足蹈,又顺手拿过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鼓了鼓腮帮子再一吐,浓郁的酒气在空气中飘洒开来,连尚未近前的谢昭琳几人也闻到了。
谢昭琳盯了几个道士一阵,又把目光转移到了不远处的四个人身上:父亲,母亲,谢嘉琳和柳姨娘。
父母亲站得更远些,看不清他们此刻是怎样的表情,但谢嘉琳和柳姨娘的形容却着实让她吓了一跳。
距离谢昭琳离家已经半月有余,谢嘉琳和她也是许久没见了,故而在谢昭琳的脑海中,四妹还是刚出祠堂那副清瘦的样子。
可今日一见,谢嘉琳却已是不能单单用清瘦二字形容了。她罕见的穿着件灰褐色的棉纱外褂,宽松异常。内衬也是白色,头发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连根簪子也没戴,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
而随着距离的拉近,逐渐看清她正容的谢昭琳更是惊讶异常。
只见谢嘉琳眼眶凹陷,原本波光点点,含情脉脉的美目已经失去了昔日的神采,其中饱含着疲惫与迷惘。下巴尖得简直能挑刺了,从前白皙滑嫩的肌肤也是暗黄一片,早已不复往日的美艳动人。
而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