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蒙蒙亮,市集里就有人走动了。老百姓大多是自给自足的,自己种菜,自己养猪,有多的便往市集上放,换些闲钱。
胡阿牛照例挑了一箩筐青菜来卖,他的青菜样子好,嫩,吃起来又带有甜味,价格还公道。不到正午,箩筐就空了。
于是胡阿牛就收拾收拾,又数了数赚到的铜钱,一张憨厚的脸上乐开了花。
今天赚得真多!除去回家要交给媳妇儿的,还能剩下不少去茶馆一楼要个位子,点壶茶听说书呢!
别看胡阿牛是个粗人,爱好可是一点都不粗,平时也不喜欢啥,就喜欢听说书,文的武的,讲爱情的,讲打仗的都听。
有时碰上喜欢的,还要一连听好多遍,听得自己都会讲了才算完。
今天眼看还早,手上也还有几个钱,不如去城西那个茶馆听一会儿再走?
是个好主意!胡阿牛挑起罗筐就要走,被后面卖柴的小伙子叫住了。
“阿牛哥,又去听说书不?今天要去听啥?”
“去啊,还去城西那家,不知道今天讲什么。”
那小伙子搓了搓手,提议道:“阿牛哥,我看你这一天到晚的听什么‘神仙记’也没意思,不如今天就和我去悦来茶馆吧。听说昨天讲了个新的,蛮有意思嘞!”
胡阿牛皱了皱眉,严肃地纠正他:“是搜神记!不过悦来茶馆我倒是可以跟你去。”
“是,是,搜神记。那我现在收拾收拾,阿牛哥你等等我啊。”
卖柴的小伙子很是兴奋,他也喜欢听说书,可又偏好悦来茶馆,悦来茶馆较为雅致,虽然也有一楼的普通位,但茶水价钱还是比普通茶馆要高出不少。
占了人家的位子,连壶茶都不点,说不过去吧!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几个人合点一壶茶,既省钱,又不会太尴尬。
两人收拾好来到悦来茶馆时一楼已经没剩几个位子了,还都是靠门的,经常有人进出,不是很安稳。
胡阿牛倒也不在意这些,反正他粗人一个,靠里的位置有不少酸腐书生,他坐进去反倒不习惯,坐外面还能照看自己的箩筐呢!
台上的说书已经开始一段了,看样子正是关键时刻。很多人都握着茶杯不喝,两眼紧紧地盯着说书先生的嘴皮子。
那说书先生长得颇似风干的腊肉,干瘦干瘦的。他对台下客人的反应很满意,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继续。
“话说这马谢两家虽然意欲结亲很久了,但在不久前才把亲事提上议程。这可把马公子逼得够呛,他想娶的不是谢二小姐,而是四小姐啊!”
“所以他连夜写信传给谢四小姐,希望能够见面,然后私奔!”
他这话一说完,底下顿时议论纷纷。
有表示不相信马文斌会丢下身份地位私奔的,也有骂他傻的。
“这马公子是不是傻呀,既然如此,两个都要了不就行了。这姐妹同侍一夫又不是没有过,二小姐做大,四小姐为小不就可以了!”一个大汉拍着桌子喊道。
旁边一个白面书生摇了摇手指,表示不赞同:“兄台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论嫡庶地位之分确实可以这么来,可问题是谢二小姐不讨喜,让她做大,以后岂不是被人说宠妾灭妻?难啊!”
台上的说书先生不满地咳了咳,心说你们两个笨蛋懂什么?要把两个女儿都要去,也得人谢家同意才是!
好在众人的注意力也被他吸引了回来,他就又开始了:“谁知他一连修书五封,都如石沉大海。可怜马公子一连五日候在荣禄春苦等,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灰心丧气。最终等来的却是二小姐!”
胡阿牛一开始听得愣愣的,到这会儿才总算是回过了神,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他推了推同行的小伙子问道:“这说的是县太爷公子的事?他们这样编排人家,就不怕进大牢?”
小伙子听得正津津有味呢,听到问话也是哭笑不得:“真人真事,没有编排!再说县太爷公子这次是受害者,巴不得让全城百姓知道为他声讨呢!”
两人说话间,台上已经讲到了谢四小姐的生母柳姨娘不自量力跑去要马文斌离自己女儿远点的事,顿时引起一片哄笑与叫骂。
众人纷纷说道:“有了更好的就要丢了原来的,以为自己是谁啊?不过话说这世子爷我怎么没见到,真来了游春会?”
“唉,你说错了,就是没有世子,谢四小姐也看不上马公子,迟早会找机会甩了他。只是现在情况更紧急罢了!”
也有人表示不同意,为谢四小姐喊冤,说这马文斌一向是fēng_liú惯了的,他是因为被人家拒绝怀恨在心才找人造谣的。
说着说着,两方居然还吵了起来。顿时茶馆里唾沫四溅,好不热闹。
卖柴的小伙子转过头来看着胡阿牛笑道:“怎样?很精彩吧?比城西茶馆讲得那些神神怪怪如何?”
胡阿牛正听得出神,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讲得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有几分真。”
“那也简单,嫂子不是在谢府帮过七八年的佣吗?多少对主子有点了解吧。正好也把这新鲜事说给嫂子乐呵乐呵。”
把别人的悲惨事拿来乐呵,也亏你说得出来!胡阿牛在心里暗想,表面上却点了点头。
又说媳妇和娃还在家等他吃饭,就背了空箩筐先走了。
到了家,媳妇儿果然已经烧完了几个小菜摆在桌上,有炒油菜,梅菜面筋,蛋花汤,最妙的是还有一碗红烧肉!
胡阿牛早上才喝了点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