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今日不打算放他们离开,那么在临死前,到底让他们好好说一说话吧。一生的恩怨情仇,总归说开了的好。
这算是他最后一点恻隐之心。
他所在处很隐蔽,洞内光线也暗,底下的二人又完全不意这里已经进了人,竟是全无所觉。不出几秒,西域虫母浑身一震,嗓子里突然发出了断断续续的惨叫来。
风毒老怪以为她情况恶化,慌忙撑起身体来查看。
细小的粉末洒下后,不出几秒中,西域虫母嗓子里发出了断断续续的惨叫,风毒老怪以为她慌忙撑起来查看,却见无数小小的半透明的虫子疯狂地从布团底下涌出来,飞快地爬向了黑暗中,立刻不见踪影了。
虫母的皮肉疯狂地抖动了一阵,然后恢复了平静。大约是有些回光返照,一时间脸色竟是泛起了几丝红晕,眼神也比原来清明一些了。
“怎么回事?”风毒老怪惊疑地看着周围,没发现什么端倪,又急急地问虫母,“师姐,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师姐,你……你……你变好了?这洞里是不是有什么古怪?哎,不过是师父留下来的地方,有古怪也正常……”
西域虫母定定地盯着他,就在后者脸上将要现出狂喜的表情时,忽然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了他一耳光。啪地一声,响亮地回响在整个石洞中。
风毒老怪似乎是呆住了,捂着脸完全做不出反应:“师……姐?”
虫母冷笑道:“怎么着?留着我折磨了这么多年,只为了得到那半张图纸,这一巴掌还委屈了你了?”
长久未曾开口,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却依然可以听出其中的愤怒。
连远处观察着两人的南宫清晏,也为这转折愣了一下。
“师姐你果然还是不相信我,”风毒老怪眼中冒出了一些雾气,“师姐,我知道我以前为了变强,做了不少不择手段的事,但我对你的心绝对是真的!否则你看我拿到图纸后,对你的态度有一点点改变么?我不过是想早日找到蛊经,治好师姐罢了……师姐,你难道要我把心掏出来才肯相信么?”
“哈,你敢摸着心口说,你知道它到底怎么想么?”西域虫母脸上显出讥诮之色,还有极度的愤恨,“你自己也不知道吧?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看不上你么?不是因为你为了变强不择手段,而是你从来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眼睁睁地看着我没日没夜地被无数虫子咬着,一遍一遍地拿头撞墙,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求你让我死也不同意。你心心念念放不下蛊经,又哄着我说是为了给我治病,这样你拿走图纸就光明正大了是吧?哈,你会不知道我的内脏都被虫子吃了,根本活不了多久?你把我手脚都锁着,竟是能一边哭一边看我身上被吃得七零八落……哈,哈,你好!”西域虫母眼中似乎恨不能喷出火来,“你留着我,大约是怕我到底藏了私吧?哈,我告诉你,师父给我留的绝招还真比你多,你拿不走了,你永远也不可能强过我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南宫清晏曾在带着穆白逃亡途中,见过二人短暂的片刻温情,没想到,这一回,竟只剩下了恨。
风毒老怪一开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听着听着,脸色竟也变得狰狞起来:“你压了我大半辈子,为什么就非得跟我较劲到底?你,你,我这么敬重你,你却从来不为我想想……你!”
西域虫母一掌拍向地面,整个身体猛地弹起,借着这股力道,径自向其中一个岔道掠去:“大约是看不得你这个反复无常的自私鬼压我一头吧。亏我对你心软了一次又一次,当初在师门就该早早弄死你这个祸害!”
风毒老怪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眼看虫母离开,竟是也撑着身体跟了上去。
这条路的确通往《蛊经》所在处,看来西域虫母掌握的信息的确比风毒老怪要多一些。按照当初所得的线索避开了几处机关,虫母顺利地打开了石室,看到当中石凳上的一句白骨和他身边的一本册子时,她呼吸急促了起来,跃起身体就要去抢。
风毒老怪眼神怨毒,神色疯狂,一掌便拍向了对方后心。虫母到底被蛊虫折磨多年,躲闪不及被打落在地。
她眼睁睁看着风毒老怪得意洋洋地取过了册子,翻了翻,然后站定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柔声道:“终归还是我先拿到了呀,师姐。你看,我最终还是做到了。我总是想在你面前证明自己,现在,我做到了。”
西域虫母面露讥诮:“你,你不是为了在我面前证明自己,而是为了,为了,在我面前,炫耀自己。告诉我,我看走眼了,当初看你不起,现在高攀你不起而已。”
风毒老怪得意的表情僵了僵,又阴沉了下来,烦躁地在她面前转了几个圈:“对,那又怎么样?师姐,我好喜欢你,但又真的好恨你!你果然还是安安静静不能说话的时候才比较可爱,一旦有了力气,怎么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呢?”
虫母冷笑道:“彼此彼此。反正,我也活不久啦,以后你就用不着讨厌了。大概就能一心一意地喜欢了?不过,我还是想想就觉得死了都难闭眼呢!”
风毒老怪两眼通红,几乎瞪出眼眶,瘦骨嶙峋的胸口夸张地起伏着,忽然狰狞地笑道:“你别想!我会把你做成人蛊,用虫子来代替你的内脏,但你的意识永远清醒着,却开不了口。哈哈,这样,你就永远无法忤逆我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