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白也睁大了眼睛。最近他正在一点一点琢磨上辈子老人教他的剑式和用法,对此处于兴趣极浓时。安辰轩六剑一出,只见四面八方都是剑影,南宫清晏完全处在了台风眼一般的位置,怎么动都得遭殃,倒也想不出他要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南宫清晏突然整个人矮下去一截。
双腿一分,腰身一沉,他整个人近乎劈叉般地向下溜了下去,却又在腰身快要接触地面时堪堪停住。身体下沉的时候,原本被安辰轩整个包裹住伸展不开的手臂,一下子便脱出了包围,腰身灵活地一转,木剑斜斜上带,一招变化了的“风卷残荷”向上走去,叮叮两声接住了安辰轩袭向他头面的两剑。
站定之后,再一个迎风掸尘,剑身微微一抖,又将安辰轩非常迅疾的一个击刺抖开。安辰轩剑尖一转,一个挂劈击向他的后心,南宫清晏却仿佛后头长了眼睛,左腿一回,带起一阵劲风,再将腰身一扭,叮地一声,一个回身向日,正好接住安辰轩来势汹汹的一击。
安辰轩终是无法稳住身形,扑通一下掉落在地,正要就地翻滚起身,却见南宫清晏左脚不偏不倚,就悬在了自己面门上。只要再向下一分,就可以直接踩爆自己的鼻子。
现场静了一下。
安辰轩能以这般微薄的内力,生生使出这般凌厉的招式,首先震翻了一群人。而南宫清晏竟然全都接下了,又震翻了一群人。
如果他使上南宫家独一无二的步法生生躲开,或者使用更高妙的剑术,以快打快一一回过去,都没那么稀奇。稀奇的是,他完全以康先生教的,他们全都再熟悉不过的,平日里看着毫不起眼的招式接下了。
所依靠的,全是平日最扎实的基本功。
比如说,在上三路被封锁时,突然下到最低的身法,那是所有人的入门功法——站桩。但就像许瑞他们,平日里腰身与膝盖齐平便是哭爹喊娘了,之后的筋骨关还得通过漫长的套路练习来一点点柔化。但是南宫清晏轻轻松松一下到底,而且整个身体灵活自如,完全与站着没两样。
比如说,最常见的几个剑式,稍稍一灵活运用,竟能接下那般突如其来又匪夷所思的攻击。一般而言,剑以轻灵和快速取胜,除非高手拼内力,否则便是以巧破千斤的路子。但南宫清晏却化繁为简,以最简单的几招,大开大阖,非常有效地阻住了安辰轩变化万端的攻势。
这绝对是一流高手才能做到的事。
当然,安辰轩的六剑配合得还有很多漏洞,南宫清晏的几招在真正的高手眼中也颇为稚嫩。可是这份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却实在让人赞叹不已。
康荣哈哈大笑,拍着南宫清晏的肩表示,他真的把自己这一套学到了极致。其他孩子也一个个敬佩不已,没想到平日里看着那么简单的剑式,可以发挥那么大的威力。
安辰轩默默地垂头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南宫是个特别认真的人。当初我刚来清安派的时候,见过他父亲让他可以把轻功的基本步法放一放,转而灵活多变,他说,将最简单的步子走到最好,自然便有了之后的千般变化。”穆白蹲在他身边,笑眯眯地说。
事实上,他也没有想到南宫清晏能做到这一步。上辈子,南宫清晏一直到最后都是以轻功、诡招、蛊虫横行武林,自己都几乎忘了,刚到清安派时,小包子南宫是多么认真的性子。看来时隔多年,南宫也依然没有忘记最初的一些东西。
而安辰轩其实之后也因为他的急切付出过一些代价,才又开始注重起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不知这时劝一劝他,能不能缓和一下两人关系。
安辰轩无奈地笑笑:“我发现你们都挺喜欢他的。”
穆白试探着提议:“其实,你们要多来往来往,说不定会发现彼此都不错。”主要是现在这个南宫,实在看安辰轩非常不顺眼,穆白总觉得两人之间有什么误会,说不定多接触接触就会消除,起码不用像上辈子那么针尖对麦芒。
安辰轩摆摆手:“别,我可伺候不来那种大少爷。”
穆白叹了口气,看到南宫清晏眯着眼睛看过来,感到有些头疼。
两人一起回坐忘峰的时候,南宫清晏说:“我说了那人是个伪君子,你总不相信。”
“我总得自己判断一下吧,毕竟在我们那边,他是个大英雄。”穆白无奈道,看着南宫清晏一脸不爽的样子,识趣地岔开话题,“欺负小孩子的感觉怎么样?”
南宫清晏瞪了他一样,为他把自己的“伟大开端”叫做“欺负小孩”有点不爽,但低头想了想,便有些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好像,没什么感觉了。”
“没什么感觉?”穆白倒有些奇怪了。
“嗯,大约前世过得太不如意了,有些事便怎么也忘不了。但今天把他打败时,却发现,有些事情完全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艰难。”南宫清晏沉默了半晌,轻声道。
他其实也早就自问过,自己这是干什么?死人堆里都爬出来多少次了,一回来却就较这点劲儿,真像穆白说的,赶着欺负一个半大孩子一般。要真是恨到了骨子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也就得了,何必费这么多力气。
想来想去也难以解释,索性便直接去做了。安辰轩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