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风云变幻,一时间还影响不到王家的女学里。
嫦姐从自家回来了,元姐见她那喜上眉梢的样子,便知道此事估计是得了她母亲的首肯了。
课间的时候,嫦姐打着邀了元姐去赏花的名义,拉了她说悄悄话。
真沁园的那丛黄素馨还迎风开着,花枝随风上下摆动,影影绰绰,别有韵味。约莫是今年倒了场春寒的缘故,一众春花都把花期推了又推,反而迎春却始终挺立不倒。
嫦姐眼角眉梢的喜意犹如那迎春花一般,美丽夺目。她笑着把话说了。
“我娘和我姐姐都觉得那样是极好的,让我一定当面谢谢你,好妹妹。”赵嫦说着,端正给元姐行了一礼。
元姐并不敢受,连忙侧了身,又还了礼,扶她起来,问了她最关键的:“令尊那边,可有把握?”
赵嫦说到着,顿了一下,又道:“虽没跟父亲提及,不过我娘说到时候会好生劝了他,我姐姐也说,会让姐夫也去父亲处游说的。”
她虽是这样说,可元姐看得出来,她的把握不是很大。
行哥虽是少年秀才,可家贫也是事实,若是赵老爷只注重眼前的利益,怕是难以说服他。何况,为着这个前途不明的女婿,还有可能得罪了王家。这样的买卖,不知道赵老爷肯不肯做。
元姐还是先言语恭喜了赵嫦一番,表示自己会尽快与舅舅提及的,让她先耐心等着些。
赵嫦听了,耳朵都红了。偏偏元姐不以为然,无甚知觉,弄得赵嫦就更不好意思了。
不过,元姐还是对赵老爷的行事做派不甚放心,她又开始琢磨起,怎么才能让这件事进行的更妥帖一些。太多的时候,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不会自己蹦出来。
待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院里脚步声有些乱。离得近了,更有孩童银铃般的笑声传来,然后又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宝丫,别去抓那兔儿!”
那管声音正是秀姐!
元姐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她前几日还听舅舅说了,说行哥想把母亲妹妹接到县里来住,可能她很快就能见到秀姐了。没想到,今日秀姐便来了韩家。
“秀姐!”元姐快步走上前去,绕过影壁,正见秀姐那苗条的身影,怀里抱着个手脚乱动的皮实丫头。
“元姐回来了!”秀姐听见元姐叫她,连忙转过身来,笑盈盈地道。
连她怀里圈着的妹妹宝丫也不乱动了,睁大眼睛朝着元姐看过来,还呵呵地笑,露出的大门牙正滴溜溜挂在牙龈上。
元姐看得目瞪口呆,指了宝丫的门牙问向秀姐道:“她这是开始掉牙了?怎地不扯下来塞床底去?”
此间孩童换牙的风俗一向是这样的,上门牙塞床底,下门牙抛屋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缘由。
秀姐听着却捂了嘴笑,道:“她这门牙本来不过是松动了些,昨个儿我大哥抱她的时候,她不愿意,用牙撕扯大哥的衣袖,大哥衣裳到没事,结果她就成这副模样了。我娘想着还没正经住下,也没个合适的床底给她扔,就让她先这样挂着了。”
元姐听了,哈哈大笑,她好久没笑得这般爽快了。于家这个小妹宝丫忒般调皮,也只有两个哥哥用武力才能治得了她。
二人笑过,元姐又拉了秀姐去屋里坐了,让院子里的小丫鬟看着宝丫,小心别把兔儿闹坏了咬了她。
秀姐刚开始还有点放不开手脚,毕竟元姐再不同往日一样了,如今身边大丫鬟小丫鬟的,真正是大家闺秀的模样。不过元姐待她并未有丝毫的改变,还是十分亲近,又让秀姐放下心来。
“你们可要住下了?找好房子了么?”元姐递了一碟子瓜子给她,问道。
秀姐还没吃过这东西,并没拿,只道:“大哥早就找好了,是个四方小院,整齐着呢。”秀姐说着,笑着眯了眼睛,她一向最以大哥于行为荣,又道:“大哥让娘领着我们姐妹俩先过来,家里的东西也只带了一部分,明日我爹和二哥再把剩下的也运过来。”
元姐听着乐呵呵的,这样她就能时常见到秀姐了。
于家本来不过是普通的村户,秀姐的爹娘都老实肯干,家里还算过得去。后来,于行跟着韩先生进学之后,读书很有些灵性。可他家里还指着他帮着做了农活过日子,对他读书颇有些犹豫。韩先生不忍他宝珠蒙尘,为了照顾于家生计,把他父亲送到韩家的农庄上做事。后来秀姐二哥年龄大了,又不是读书的料,韩先生就让他去镇上的那家笔墨铺子当伙计,平日里秀姐母亲带着她们姐俩在山上做些农活绣活的,日子过得还算宽裕。
可这二年,兄妹三人都大了起来,到了说亲的年龄,家里这番光景怕是难以说到好亲事,行哥便趁了下学的空当,写起了话本子。
韩先生知道以后,劝了于行一次,毕竟举业在即,不容他浪费心思。韩先生本来应了他,再帮他家想想办法。可没成想,于行的话本子竟广受好评,陆陆续续地赚了不少钱。
有了这笔钱,于行的学业也能不受到家境的制约了,他还在县里租了个小院,让母亲妹妹搬过来,准备在光化慢慢扎下根来。
于行不知道,他这一举措,竟是后世赫赫有名的光化于氏的起源,他的后人提起这位从山村里走出来的进士出身的先辈,总是带着万分的崇敬与感激,他的画像也被贴在于氏祠堂的正中间,受着后世的香火敬仰。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今日元姐却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