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却知道。我去的时候那人早就到了,看了半天新首饰也拿不定主意,还不叫旁人看。好似是下边乡绅家的姑娘吧,没瞧清楚,约莫手头不太富裕,买了只小的回去了。”丽姐说到这个,神情有些倨傲。
芬姐还想说什么,外边有丫鬟进来通报:“姑娘们,夫子来了。”众人都不再言语。
元姐听着,心里翻腾起来。原来丽姐真的是派人来催她的那个,且竟还天真的以为,自己是手头紧才买的小的,她哪里来的信心?元姐觉得丽姐真真莫名其妙,她看那首饰,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这点子耐心都无,还乱猜乱说,实在有些不可理喻。
元姐有些想笑,又想起秋云和丽姐的丫鬟是照过面的,说不定下了课,丽姐就知道自己才是买走另一只步摇的人。这样一想,元姐突然想把秋云藏起来,让丽姐不要知道,她一点都不想因为一只步摇和这种不可理喻的人闹不痛快。
可是这是不现实的。太多的时候,有些人有些事就这样直剌剌地撞过来,无论如何也躲不掉。不能当个逃兵,让人瞧不起。何况,说不定现在秋云就已经和那丫鬟见了面了。还是做好战斗准备吧,狭路相逢勇者胜,况且丽姐无理在先,自己也没做错什么。
元姐猜的一点不错,秋云认出了青羽,青羽也认出了她。两人心照不宣,只准备一下了课就回禀自家姑娘。
小姑娘家心思弯弯绕绕,可夫子却直挺挺地进了门,坐下就开始讲课。今日讲的是《贤明传》周宣王后姜氏一节。这位夫子虽是年迈,却声如洪钟,自顾自地把这一章节讲了个遍。夫子讲课的方式和韩先生再不相同,韩先生会边讲边问学生做何感想,而这位夫子只把自己的感想一说便罢了,连个作业也无。讲读课就这样下课了,大家休息一刻钟,下面还有书法课。
夫子前门出了厅,青羽就赶紧跑了进来,秋云也快步到了元姐身边。
元姐一看她们两个的急切模样,心里就有数了,叹了口气,轻声道:“可是丽姐?”
秋云一愣,“姑娘知道了?”
“可不是,她自己说的。”元姐又叹了口气,道:“罢了,且看她如何,反正我们没失礼。”
秋云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浅浅地安慰了元姐两句,便退下了。
可丽姐听见青羽的回禀,却惊了起来:“竟然是她?你可看准了?”
“奴婢没看错,奴婢还专门听了谢姑娘的声音,一模一样的。”青羽信誓旦旦。
丽姐听着心里不爽起来。然后她忽然又想到自己课前还跟芬姐说是什么乡绅家的穷姑娘,当下觉得似被人打了脸,还被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秀才的外甥女,又想着元姐在心里还不知怎么笑话她呢,一时间心中来气,便狠狠地瞥了元姐一眼。
元姐也正不动声色的关注着丽姐主仆呢,见她瞥过来,心知不好。可她也来了气,并不接茬,倒扯了珍姐与她说话。
这不说还好,说了就更犯了丽姐了。她觉得元姐定是和珍姐说自己愚蠢,俩人还有说有笑的,丽姐心下更气。可这是女学,自己还是主家,娘还专门说了,莫要得罪谢家姑娘,人家舅舅说不定要做官呢。
不过丽姐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当下转了身对着元姐和珍姐,大声问到:“元妹妹和珍姐姐说什么呢,这般有趣,不如说给大家伙一起听听?”她这是料定了元姐不敢得罪她。
丽姐语气不善,元姐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了,只照实说:“不过说起家里喂的兔子。”
丽姐见她果然扯了别的,心里哼了一声,忽然扯上了赵嫦:“嫦姐姐家里专门养兔子的呢,不如你跟嫦姐姐比一比,看谁养的好?”
丽姐平时最厌烦赵嫦,觉得她想嫁给自己的哥哥,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除了在王老太太跟前,其他时候没少挤兑她。此时便是,她说元姐也不过就是村里来的,也就能养个兔子,和赵嫦一个样。
她说的没错,元姐确实是村里出来的,所以元姐并不放在心上,只笑着对赵嫦说:“改日定向嫦姐姐请教。”态度倒是真诚的很。
可赵嫦却委屈得紧,只小声回道:“妹妹别说笑了,我再不懂的。”
元姐听了,只是笑笑,也不再看丽姐,转了身去。
?其他几位姑娘都觉得莫名其妙,不知发什么了什么事,丽姐竟针对起元姐来。平日里,丽姐没少欺负嫦姐,这个大家都知道,可元姐却是新来的,而且人家舅舅还有功名,家里都让她们勿要得罪。大家都不知道丽姐中了哪门子邪,只不知不觉跟着看了场戏,如今戏散了,大家都起身去外间走走。
丽姐一看元姐没接她的茬,到觉得没意思起来,想着自己也算挫了元姐的锐气,心里舒服些,见大家都出去了,也不再说什么。
这边珍姐却拉了元姐,跑到人少的树底下,问起来:“你这是怎么得罪她了,刚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元姐苦笑,她知道珍姐是真的关心她,于是略微提了几句。珍姐听了又是气又是笑,低声道:“不是我说,她就是小心眼,你且远着她便是了,倒也不必怕她的。”
“嗯。”元姐答应着,心里却想,我倒想远着她,可她却不一定会放过我。由不得又叹上几声。
过了会大家又都回到厅里,各自拿起笔来写字。元姐问了珍姐,才知道这位夫子的规矩。每人按着上节课讲的书,抄上一篇字,然后各自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