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苡仁立刻回神,毫不犹豫一把推开眼前的人。
李超越本来就站得重心不稳,冷不丁被推得膝弯撞在了茶几上,连连踉跄几步才站稳,更加疑惑地看向他,“推我干嘛?”
许苡仁惊魂未定:“你知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呢!”
“我知道啊,”李超越揉了揉撞到桌脚的地方,无辜道:“我问你想不想要,你想要我就让你压。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许苡仁怒了:“还说?你疯了你!”
“你没感觉?那刚才为什么让我亲你?”李超越好像有点不服气,“你不舒服吗?”
许苡仁:“……”
以他这种凡人的思维,刚才一是没想到,二是没反应过来,如今被当作把柄抓住,只好嘴硬到底:“我是怕我一口咬下去你今天就报不了到了!”
“你别想那么严重好不好?”李超越又附着了上来,“我等会儿就走了,心理压力太大,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你知道吗?我好难受,要不你给我揉揉也行,就上次那样,好吗?”
“不好!”许苡仁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你压力大我可以理解,但这是正常的缓解压力方式吗?一点都不好!”
“许哥,你老是这么上纲上线的。难道刚才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我不信。”李超越一手按住许苡仁的手,一手向他身下游去,隔着柔软宽松的睡裤摩挲着,柔声道,“哥,你有没有……”
忽然,他像被点了穴一样愣住了。
两人就以这个非礼勿视的姿势僵持了片刻。
“知道了吗?明白了吗?我不是同性恋。”许苡仁重重地拍掉了他的手,“我对男人一点感觉也没有,没有兴趣,也没有‘性’趣,给我起来!”
“我……我刚才。”李超越如梦初醒,迅速地放开手站起身来,好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一样,四处看了看。
然后解释着,“对不起,我刚才……我也不是同性恋,我是酒精坏事,一时冲动了,对不起对不起。”
还没等许苡仁说什么,李超越拿起桌上的文件,匆忙地向他告辞:“我先走了,真的对不起,你别往心里去,我刚才没过脑子……我走了。”
走到门口,李超越又回头,懊恼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打扰你了。”
刚才还人间烟火的房间又恢复了夜的安宁。
许苡仁换了个沙发坐,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他花了十几年的时间筑起一座堡垒,将秘密封入其中,原想以最低的代价换一生单薄的平静,却在最不想暴露的人面前暴露了个干净。
李超越吻完起身的那一瞬间,唇上从温热到冰冷的感觉——不用说,那是他注定身陷寂寞的一生。
不过好在天一亮李超越就要走了,也许是离开国境,也许是离开亚洲,也许是离开北半球。
在他精彩纷呈的人生中,这个凌晨只是酒醉后写歪的一笔,很快会彻彻底底地被忘记,即便不小心模糊想起,记忆也会将这其中的不堪和尴尬修饰得不着痕迹。
许苡仁心想,在糟糕的一切中,这算是最好的了吧。
国庆假期中的一天,许苡仁在诊室坐诊。主任医师轮班休息,挂到他这里来的号比平时多了一倍,一整个上午忙的不可开交,去个厕所的功夫都没有,他干脆连水也不喝了。
按说11点开始就不叫号,许苡仁只要等上午去检查的患者拿报告来看看具体情况就行,可临到中午的时候来了一个女患者,说就是下一个号,有急症,无论如何也要让许苡仁先给看一看。
许苡仁暗自腹诽,急症不去急诊上看,还能在这排一上午的队?
这种懒得下午再来一趟的病人他也见过不少,但是他这个科,没事那就是没事,稍微有事就要大动干戈的检查,算上排队的时间没个半天肯定查不完,这位大姐就算现在在这开好了检查项目,下午还是得再来一趟。
道理不是跟谁都说得通的。大姐执意要他检查,他只好搬出血压仪、戴上听诊器准备先看看情况再说——毕竟万一出了什么事责任可就大了。
“外套脱一下吧,”许苡仁问,“怎么个不舒服?”
他在电脑上核对了一番姓名、年龄之类的基本信息,转过脸来尴尬了一下,“……大姐,你脱外套就行,不用全脱。”
“不脱衣服怎么给你看啊?”大姐把衣服撩了起来,“这儿疼,疼得我都睡不着觉了,昨天就开始起这个疙瘩。”
患者忽然一声尖叫:“哎呀,怎么这一会儿疙瘩又多了!我就说是急症,你们、你们还不给看!”
许苡仁看了看,患者的胸口长了一片“水泡”,经肋下至后背都是,已经非常严重。
“你挂错号了。这是带状疱疹,抓紧时间去急诊上先拿药,再去皮肤科开单做下检查。”许苡仁迅速操作了几下电脑,“我把你的挂号费退回到你的卡里了,你得去楼下的自助终端重新预约一下了。”
“大夫,我这个很严重吗?”患者惊慌失措,“你为什么不给我看了,我这不是长在心胸外面的吗?你这就是心胸外科,为什么不能给看啊?”
“……”许苡仁解释道,“这是属于皮肤科的……”
带状疱疹伴有严重的皮肤灼痒和神经痛,女患者一听这大夫看不了她的病,才不管原因如何,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我要疼死了啊,你知道我坐了一上午有多疼吗!我死也要死在你们医院里,就是你们不给我看病我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