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武凯离开祭坛,已经过去将近一刻钟了。宋徽宗跪在祭坛中央,也终于生出些不耐来,正准备让梁师成派人去查探究竟,便听身后忽的嘈杂声四起。祭天大典是何等庄严之事,如何容得下这般聒噪?宋徽宗面上便有些不悦,正待派人下去弹压,却见身旁的梁师成勃然失色,惶恐的指着南边叫道:“陛下、陛下快看,那天上却是何物?!”赵佶闻言忙回头去看,却见距离祭坛约莫百余步的地方,竟缓缓飞出一个红彤彤的怪物来!这东西头上长角、身上生翅,满身的长毛,却偏偏有一副人类的面孔,在半空中俯瞰着祭坛的方向,似笑非笑,似悲非悲,却是让人毛骨悚然!“这……这……这莫非就是悟空禅师所的飞天法器?!”宋徽宗难以置信的自言自语着,原本听武凯什么飞天法器,他还以不是祥云、就是飞剑啥的,谁知竟是这般诡异的东西!不过再怎么诡异,也是自己人弄出来的‘祥瑞’,眼见台下乱作一团,有些禁军士兵甚至拿起弓弩,随时准备进行攻击,他忙吩咐道:“梁伴伴,快让下面莫要胡来,这天上的东西并非什么邪祟妖物,而是悟空禅师造出来的飞天法器!”梁师成毕竟也是知情人之一,在最初的慌张过后便迅冷静了下来,于是忙派人安抚下面的禁军士兵,免得闹出什么乌龙惨剧。却下面的骚动刚刚平复下来,便见那怪物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朝祭坛附近飞来,将到近处,便听半空中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寺中僧人请各司其位,听到号令再一起念诵经文,以慈悲之意,助贫僧与上苍沟通!”众人闻言,这才现那怪物下方的吊篮中,竟还并排立着两个人!此时那热气球也不过离地四十几米高,于是很快便有人指着上面叫道:“快看,上面驾驭这怪物的果然是那悟空禅师,却不知那旁边的女子是谁?!”“听是宫里的韦贤妃,因为被王道长断定是纯阴之体,故而借她镇压天上的炎阳之气。”“这悟空和尚雷法、卜算无一不精,现在竟还制出了这等飞天法器,果真是神通广大的紧啊!”这大吵大嚷的,多是些武将、侍卫,那文官们虽然也是惊叹不已,却不似这般张扬。然而内中却有一人满面怒容,在队伍之中长身而起,大声嚷道:“陛下,此贼先以妖术害的京中百姓遭受烈火焚身、流离失所之苦,如今又在祭天大典上施展这等诡异手段,意图蛊惑人心,实在是居心叵测、其罪当诛!还望陛下……”他这里还在滔滔不绝,劝皇帝诛杀武凯以正视听,然而台上宋徽宗认出他的身份,却立刻勃然大怒,重重的在大腿上捶了一记,恨声道:“果然又是这李纲在生事!”自从宋徽宗任命武凯担当祭天大典的主持之后,弹劾他的奏章便大大减少,只剩下猫两三只还在继续纠缠此事。而这少数几人之中,李纲不但是官阶最高的一个,也是言辞最为激烈的一个,奏折里字字句句都透着股老子教训儿子的霸气,早就引得宋徽宗反感不已。再加上今天武凯之所以祭出热气球,也是因为宋徽宗要求他搞些祥瑞出来【至少宋徽宗是这么认为的】,因此李纲这般当众斥责,在宋徽宗看来,却是句句都在映射自己,怎能不恼羞成怒?于是当场便跳将起来,指着台下的李纲喝道:“李纲,朕今天算是明白了,就是因为有你这般嫉贤妒能之人,朝野内外才如此不宁!来人,给我将他的朝服扒下,打入大理寺天牢候审!”想想还觉得不够畅快,便又大声吩咐道:“还有,自即日起,悟空大师加封护国禅师封号,一应用度仪仗与三公齐平!”你不是要参奏弹劾那悟空吗?寡人偏偏要把他捧上国师的高位!却几个金瓜武士应声上前,不由分便扒掉了李纲的朝服,将他架起来就往外走。那李纲却是个死拧到底的主儿,被武士们抗在肩头,依旧拼命嚷道:“陛下、陛下!你今日不以万民为重,不听微臣的忠心劝谏,如此纵容那妖僧悟空为祸苍生,日后必受其害、必受其害啊!还请陛下早日悔悟……”“阿弥陀佛!”李纲的声音还未远去,便听半空中传来一声大吼道:“众僧祈福!”霎时间诵经声大作,数千僧众异口同声,顿时淹没了李纲渐渐远去的嘶吼。与此同时,便见武凯丢开手中的铁皮喇叭,从脚下提起一只布口袋,解开上面的细绳,然后猛地向外一扬,只见无数涂满金银粉末的‘丫’纸片从袋中飞出,旋转着、飘荡着,洒遍了整个祭坛!纸片一边旋转,一边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晶莹耀眼的光芒,仿似天空在一瞬间多了无数繁星一般!这般手段一使出来,那热气球便也添了几分仙起,少了几分狰狞。因祭坛中央的高度,那些纸片最先落下之处,便在宋徽宗左近,他使了个眼色,梁师成便忙上前捡起,双手奉上——却见那纸片上还用朱漆写了一行向天祈福的蝇头字。宋徽宗顿时龙心大悦,看看天上祈福纸片飘得到处都是,有些距离祭坛已经很远了,他忽的便灵机一动,忙吩咐道:“梁伴伴,快传朕的旨意,允许京城百姓入寺旁观祭天大典,只需不靠近这祭天方圆百步便可!”此时相国寺外也早有人瞧见了天上的热气球,只是离得太远看不真切,此时听可以进到寺里旁观,顿时群情激昂,不多会儿的功夫,便涌入了过万百姓!也幸亏大相国寺经常举办各种大型活动,对此早就有一套疏导应变之道,否则真没准儿引大规模的踩踏事件。而这当中,便有一群藏头露尾行踪诡异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