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宋江攻下曾头市,并一举收服青州数股悍匪的开挂行为,在山东境内传的沸沸扬扬,可对于聚贤庄的军民而言却显得不值一提。那及时雨宋公明便是聚集再多的土匪又如何?俺家庄主如今可是皇帝的座上宾,与那太师蔡京谈笑风生、和那枢密使童贯称兄道弟,区区一介土匪也想跟咱聚贤庄抢风头?真是人不知自丑,马不知脸长!更何况如今这聚贤庄里,正有另一桩劲爆消息,占据了街头巷尾的议论,谁还有功夫关心梁山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个劲爆的消息,自然是朝廷准备征调红巾军南下平叛——那圣公方腊可比不得梁山土寇,乃是惊动朝野的大贼,若是能趁机立下些功劳,说不得便能换上一身官衣!因此最早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红巾军内部是群情激昂,都吵着闹着要为国捐躯——啊呸,是为国杀敌才对!单单队正们呈上来的请战书,就在武松的书案上堆了厚厚一叠。不过很快的,就又有另外一个消息传了出来——这次红巾军南下平叛,却是不准备带上任何火器。这个消息一出,便如同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将许多红巾军将士浇了个透心凉,也不知多少人暗地里把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从来就没上过那一道‘请战书’。几次战斗下来,火器已经成了红巾军的肝胆、灵魂,许多人腰缠手榴弹、肩扛大抬杆,便觉得自己所向睥睨,若是再有尊虎蹲炮,那更是万夫莫敌!可一旦没了这火器傍身,他们便又好似丢了魂魄、碎了肝胆般,浑身使不出几斤力气。手下兵丁这等表现,也让武松、栾廷玉等人产生了警惕,原本以为红巾军连战连胜,不断创造以少胜多的奇迹,应该已经算得上是一支精兵了,谁知道只要离了火器,便立刻被打回了原形。虽然火器确实好用,可这种依赖症却是万万要不得的,不然的话,若是再碰上当初阳谷一战时,火器无法使用的局面,怕是马上便要军心大乱。不过眼瞧着朝廷的调令就要到了,再搞什么训练、心理辅导啥的,都已经来不及了,武松等人也只得暂时将这事儿记在心里,以后再伺机拨乱反正。眼下最紧迫的,还是如何分派手下的将领——不同于那些瞻前顾后的小卒们,能在红巾军中混上一官半职的,都是不甘平凡之人,无论能不能带火器营南下,请战的将领始终占了绝大多数。这就让武松难办了,让谁去不让谁去总得说出个一二三来,否则如何服众?一连商量了两日都不得要领,众将私下里更是各施神通,甚至有人攀上了程鸾儿,意图在自己耳边吹枕头风——虽然程鸾儿没有应允,却也让武松越发的头大起来。若不是去汴梁走个来回需要半个多月,实在是来不及,二郎真恨不得给武凯送一封信,让他来做出决定。这日,武松正在后宅对着人名单皱眉发愁,便听丫鬟来报,说是林登万上门求见。武松当时心里就打了个突兀,按照原定计划,林登万是要留下来总揽全局的——他该不会是改主意了吧?如今有资格坐镇聚贤庄的,左右不过是武松、栾廷玉、林登万三人,其中武松是童贯亲自举荐,自然不能不去,而栾廷玉军伍世家出身,念兹在兹的就是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若是这次不让他去,委实不近人情。所以也只能让林登万留守了,若是他再闹出什么幺蛾子……等到林登万进来,那一脸的凝重之色,便更让武松心里打鼓了,忍不住脱口问道:“林登万,你过来寻俺,莫不是也想请战南下?!”林登万闻言却是一愣,随即忙道:“二爷说哪里话,属下既然自请留守,这平白无故岂能后悔?”武松顿时放心不少,忙招呼林登万坐下,又命人上了茶,这才细问林登万的来意。便见林登万略一沉吟,才拱手道:“二爷,这几日属下翻来覆去,仔细琢磨了佛爷那封信上的内容,却总觉得其中似有深意。”深意?武松挠了挠头,那封信他也看过几遍,好像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啊?林登万见状,忙进一步解释道:“二爷,您仔细想想,佛爷既然交代咱们,莫要在官军面前暴露火器的威力,却又为何在后面特意叮咛,要您在亲卫队中暗藏些火器?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吗?”武松一听是这话,却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颇有些不满的道:“原来你想说这个啊,这还不简单,还不就是哥哥怕俺贪功冒进,被贼人给害了,所以才特地让俺偷偷带些火器防身么!”说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奇道:“对了,这事儿咱们不是之前就说过吗,你怎得又问?”面对武松疑惑的目光,林登万摇头道:“最初属下也是这么想的,可仔细斟酌了佛爷在信上的用词,却觉得并非仅仅如此而已,依属下拙见,佛爷似乎……似乎觉得官军会败给贼人!”“官军会败给贼人?!”武松一下子把眼睛瞪的和铜铃仿佛,随即拍着桌子哈哈大笑道:“数万官军,再加上咱们红巾军等民团从旁协助,若还收拾不了一伙反贼,那这大宋怕是早就该改朝换代了!”笑了半响,见林登万虽然略有些尴尬,却依旧一脸的坚持,便又反问道:“若真是如此,哥哥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俺,偏要弄这等埋伏?”“这个……”林登万微微一滞,随即有些不自信的道:“可能、可能佛爷也不是很确定,所以才……”二郎又待大笑,顾及到林登万的颜面,才勉强忍了下来,敷衍道:“好好好,就当是如此好了,俺且记在心里……”“二爷!”林登万长身而起,一躬到底道:“还请二爷千万谨慎些,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