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北城告捷,武凯倒并不觉得意外。
南城这边儿表面看起来兵强马壮,实际上却只有三十名民兵和十几个衙役,剩下的全都是临时征集来的民壮——能在攻守当中略占上风,不过是因为有武松、山士奇这样的猛将坐镇罢了。
反观北城,除了原本就守在那里的五十多个民兵衙役、两百多民壮之外,还有得到时迁报信后,提前赶过去的两百民团预备队。
这两百人本就是民团中的精锐,再加上有栾廷玉统领,挫败敌人的偷袭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让武凯有些意外的,反倒是联军一触即溃,便直接灰溜溜逃走的举动——这分明就是一群色厉胆薄的乌合之众嘛!
与此同时,阳谷城外。
祝朝奉眼见祝龙带人狼狈而归,忙命人叫停了祝彪、祝虎二人的佯攻,并率领联军缓缓退回了营地。
响午,祝家父子四人都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聚在大帐当中,听祝龙添油加醋的,诉说了北城惨败的始末。
祝彪、祝虎听得便勃然大怒,当即便准备去找那李应算账。
“都给我坐好了!方才攻城的时候,怎不见你们这般卖力?!”
祝朝奉一声怒吼,两人便又灰溜溜的坐了回去,相对沉默半响,祝龙忍不住道:“爹,看来董平当日的建议,却不是多余的。”
祝朝奉自然晓得他说的是什么——当初组建联军时,董平便曾提议,最好先收拢了那些山大王的军权,省得到时候‘令出多头’,反受其害。
当时祝朝奉虽然有些意动,却怕逼反了这些得来不易的‘盟友’,于是便暂时搁置了这条建议,准备等灭了武大之后,再挟大胜之威吞并那些山贼、流寇。
然而今日这一战,却彻底粉碎了他骄傲自大的念头——以今天上午的形势来看,如果不做出任何改变的话,恐怕等到雨过天晴之后,被灭掉的,肯定是祝氏满门!
必须要做出些改变了。
祝朝奉咬咬牙,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压低声音吩咐道:“三郎,你去选一批信得过的人手——记得,切不可走漏了消息!”
祝彪领命,很块便挑好了人马,都是原本庄丁队的老面孔,忠心上无须怀疑。
祝朝奉交代了几句,安排祝彪带他们埋伏在大帐周围,又差人去请联军的大小势力。
不多时,中军帐内便坐满了人,因吃了败仗的关系,大多数人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却也有那么几个贼首,满不在乎的吆五喝六,一会儿嫌弃酒菜、一会儿抱怨天气。
祝朝奉耐心十足的等他们发泄完,这次屈指在几案上敲了敲,面无表情开口道:“诸位可知,咱们今天上午在城下遭受小挫的原因?”
这还能是什么原因?
还不就是你轻视了人家武大,然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呗!
众贼这般想着,却终究不敢直斥其非,沉默了半响,这才有人配合的搭腔道:“我看,主要是董将军死的太过突然,伤了儿郎们的士气,不然也不至如此。”
“对对对,若是董平将军还在,咱们又何惧那武松、栾廷玉?!”
有人起了头,其它人便也纷纷将失败原因,归咎在董平头上——反正他已经是个死鬼了,又不可能跳起来反驳。
祝朝奉不动声色的听着,等众人议论声稍减,这才又继续道:“董将军的意外横死,确实对士气打击不小,不过……真正让咱们攻城受挫的,却是另有原因!”
说着,他啪~的一掌拍在桌上,怒吼道:“我方才得到消息,联军之中竟有人与那武大暗通曲款,泄露了咱们突袭北城的消息!”
也幸亏时迁不在这里,否则说不定要被他吓得露出马脚来。
而那些贼首们闻言也都是一愣,继而互相狐疑的打量起来,显然彼此之间都没有多少信任可言。
看到这一幕,祝朝奉更坚定了夺权的心思,然后目光便直勾勾的落在了李应身上。
被他狼一般的眸子锁定,李应心中不由得一紧,还以为是那封密信的事情泄露了,慌忙站起来,手按腰刀喝道:“祝庄主盯着李某却是何意,难道是在怀疑我吗?!”
祝朝奉又盯着他打量了半响,才摇头道:“李庄主多心了,我独龙岗三庄本是一体,向来同进同退,你李庄主又怎么会私通那武大呢?”
其实祝朝奉不是不想杀了李应,夺了他手中那五百庄丁,然而这扑天雕李应与自己早有心结,因此进出都带着十多名手下,此时贸然动手,未必便能杀的了他。
而一旦行动失败,不但会引起大乱,连带那扈太公也会生出唇亡齿寒之心。
因此,祝朝奉也只能按捺住诛杀李应的冲动,转而指着他身边一个贼首,怒吼道:“马三峰,你这厮还不认罪?真以为我祝家无人吗?!”
那马三峰本来正在看旁边看热闹,冷不丁被祝朝奉指着鼻子,竟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半响才愕然道:“你……你说我是奸细?”
“哼!不是你还能有谁?!”
祝朝奉冷哼一声,挥手道:“来人,与我拿下这个奸细!”
那马三峰论实力仅在独龙岗三庄之下,平时也是飞扬跋扈的很,此时自然不甘束手就擒,立刻仓啷一声抽出腰刀,怒吼道:“姓祝的,我看你是想黑吃黑才对!诸家兄弟,你们可千万别上了他的恶当!”
然而这群乌合之众,却哪里会和他共同进退,有些平时被他欺辱过的,甚至巴不得看他倒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