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奥野随着落英潭众人到了林中,见陈太初带着些部曲内侍正背对着一圈人拦住了吕氏等人。里面杜氏程氏和一众侍女们都只穿了中衣,手中拿着长褙子围成了一圈,只听见哭声和呼喊声不绝。
七娘忿忿地问陈太初:“你这是做甚?我们要进去!”陈太初看了她一眼,七娘只觉得遍体生寒,竟不敢再问阿昕到底怎么了。
四娘心中七上八下翻江倒海。程之才明明吃下那药才去的,又有那几个极厉害的人陪着,难道竟然没能得手?方才留意到九娘鬓发有些乱,上衣也有些皱,难不成程之才得了手却被陈太初他们一力遮掩了?可看九娘的神色,却不像出过事的样子。莫非陈太初和赵栩一直陪在她身边,他们找不到机会下手?还是山上起火也没能将赵栩和陈太初引开?她瞥了一眼陈太初,想到程之才,四娘的心突突乱跳,背上一阵冷汗,仔细想了想前后行事,并无破绽,才勉强定下神来。
“设步障!”耶律奥野转头对身侧的内侍喝道。她疾步入内,走到程氏身后,一呆,立刻挤进去,蹲下身子扣在苏昕寸关尺上,凝神感受了片刻,看向一旁满脸泪水的九娘。
九娘咬着牙,将苏昕左手抬了起来:“还请公主帮忙。”
耶律奥野见那发白的指关节紧紧握着,指间露出一根红线,立刻用力去掰开。
史氏一呆,接过那半截红线,眼泪不绝。耶律奥野低声问九娘:“会不会是凶手身上的?”
史氏摇头哭道:“是阿昕的!是阿昕的——天杀的强人!!连她的玉坠也要抢!傻孩子你给了强盗就是,阿昉不会怪你的!”
九娘一愣。耶律奥野仔细查看了苏昕胸口的伤痕,眉头皱得更紧了,虽然知道极不妥,依然轻声问:“贼人可有施暴?”
九娘摇摇头,轻轻扶住完全倒在她身上的史氏:“伯母,阿昕这个玉坠可有什么特殊之处?”
史氏已哭得无法言语。一旁跪着哭的女使抬头回道:“小娘子身上的凤鸟玉坠是大郎回川前送的,是已故的大夫人传给大郎的,是祥瑞之物可保平安的啊——”
已故的大夫人?九娘怔了一瞬,凤鸟玉坠?祥瑞之物?那是前世爹爹去世前交给自己的,她去世前交给阿昉的。阿昉怎会给了阿昕,凶手又为何要夺走此物?
耶律奥野看着面色如纸的九娘,叹息了一声:“还是先将县君带回寺去吧。”
山下灵台禅院的打斗已经结束,一张巨大的黑色渔网被揭了开来。地面上的两具状似孩童的尸体身上像马蜂窝一般扎满了连弩。另一侧,十几个刺客和多名军士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已没了声息。
赵瑜看了看自己腿上的伤,苦笑道:“他真看得起我,竟派了这两个人来杀我。要不是你这个乌金网,还被他们逃了。”
赵栩身上三四道剑伤纵横,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还是低估了阮玉郎,这两个侏儒剑法狠戾,是他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强悍的对手。如果不是对方一击不中就想远遁千里,如果不是早设了这张大网,恐怕今日还抓不到这两个极厉害的角色。
军士上前将刺客们的面罩揭开。被叫来的几个管事强作镇定地跟在赵栩身后。
“这个是二房的车夫!已经做了十二年了!他媳妇在后院洒扫处!”孟府的管事嘴巴发苦。三天前回事处专用的一个车夫突病,问了一圈,只有二房的这个车夫行过山路,才调来驾车的。
苏家的管事也找出了自家的一个外院部曲,已在苏家待了八年。
“这是静华寺的照客尼!午间还给我们送过饭菜!”孟府的管事更晕了。
走到那两个似孩童的刺客身边,看到他们的脸,孟府的管事上山后和程之才相处甚多,立刻认了出来。“这两个似乎是程大郎身边的小厮啊。看起来才七八岁的样子,怎么会!”
赵栩手中剑划破那尸体的衣领,露出了成年男子才有的喉结。
赵瑜坐在轮椅上,叹了口气:“这应该是他身边最厉害的两人了,曾救过我的命。原来藏在程家。”六郎预料得不错,阮玉郎所埋的棋子极深,静华寺有这么好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现在只盼着这两个厉害角色来了静华寺,宫里能轻松一些,想到陈青和孟在都会守在官家身边,赵瑜略微松了一口气。
“程家的人呢?”赵栩沉声问道。
孟府管事躬身道:“禀殿下,程大郎方才在山上摔破了脸,因下不了山,带人回房歇着去了。”
赵栩眉头一皱。
外面匆匆奔来一名下属,跪倒在赵栩跟前:“落英潭找到四名暗卫的尸体,均一剑毙命,未及拔出兵器,未及发送信号。”他顿一顿,头几乎磕在地面:“苏家小娘子不幸遇害。”
赵栩的心直往下沉。一时不慎低估敌手,就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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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越发暗沉,吴王府后宅内书房的偏房外,一个不足五尺高的小厮扣响了门。
“进来。”一把轻柔的声音响起。
门轻轻被推开,又轻轻被掩上。小厮跪倒在衣白如雪,秀发委地的人身前,双手呈上一物:“郎君,小五幸不辱命。”
阮玉郎拿起他手中的玉片,对着灯火照了一照,玉质透明,侧出廓凤鸟惟妙惟肖,喟叹道:“完璧归赵,终于归来了啊。小七和小九呢?”
“去刺杀崇王和燕王了,以他们的身手,就算不能得手,定能脱身。只是小的办事时出了点意外。”小五垂眸道:“一旁的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