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宗帝这般模样,甄婉怡想起个词:英雄迟暮。 宗帝从个被赶出京畿的太子靠着过人的毅力和努力征战十数年,终于夺回属于自己东西。却只在龙椅上坐了四年时间就被最中意最宠爱的儿子狠狠地算计了把,若不是命大只怕就要去见列祖列宗了。倍受打击的宗帝哪里还有以前的意气风豪情万丈呀。
宁王脸色始终阴沉沉着,皇后按了按眼角,“陛下您定会康复起来的。”
三公主也凑近靠着宗帝腿边坐下,道:“父皇英明神武定会长命百岁的,您还要看着女儿出嫁呢。”
宗帝淡淡地笑了笑,摸了摸三公主的头,“嗯,朕还要给咱们三公主挑个好夫婿看着你风风光光地出嫁呢。”
三公主眼睛亮,仰着头急急问道:“父皇,女儿舍不得您和母后,女儿想留在京城,以后也可以常进宫来看您和母后,您说好不好?”
宗帝笑意渐收,收回了手,看着三公主满脸希冀的神情,又看了看皇后,右手转着左手腕上的串帝王绿的珠串,颗颗圆润,翠绿的颜色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油般,围着宗帝的手腕绕了两圈,此时却被宗帝取下来拿在手里转着珠子。
室内片寂静,三公主挪了挪身子,不安地唤了声,“父皇?”
宗帝声音有些冷,“你是不是也听了那些谣言?怎么,不想嫁到漠北去做王后?”
三公主脸色腊白,跪在宗帝的脚边直打哆嗦,“父皇。”
“其实朕到觉得嫁个公主去漠北不算坏事儿,那札格儿才二十岁没有王后,若是能嫁个大周公主过去,咱们与漠北就是姻亲,以后的冲突也会少些了,边境至少能有十数年的安宁。”
三公主身子软直接跪坐在自己的腿上,眼眶里含着泪花泫然欲泣。皇后也变了脸色,也顾不得后宫不干政的宫规,急切道:“陛下,就不能有别的法子吗?”
宗帝抬头睨了皇后眼,只是转着手里的珠串儿没有哼声。
旁的宁王出声道:“父皇母后不是说今日是家宴吗,咱们只论家常不论其他。王妃,去看郡主醒了没有,若醒了抱过来给父皇看看。”
宁王妃起身屈膝快步离开了。
宗帝这才脸色好起来,“扶三公主去净脸,这么点子小事也值得哭哭啼啼的。”
旁的宫女快扶了三公主离开,不会宁王妃抱着个大红襁褓进来,皇后接了过去凑到宗帝身边,“陛下,您看小郡主这眼鼻生行跟宁王模样。”
宗帝闻言也感兴趣地凑了过去,看了会,又抬头看了宁王两夫妻眼,“朕看着倒是像宁王妃多些。”口气淡淡地,侧过身子不再看皇后手里的小郡主,转头看向祁荣,“荣王,听说你家世子生下来足有六斤两,如今都百日了可长了多少?”
祁荣看了宁王眼,“回陛下,快九斤了。”
“哟,那可是个大胖小子了,荣王府后继有人朕也放心了。荣王妃是个好运道的,嫁入荣王府才年就给你添丁,朕要重赏。”
甄婉怡看着抱着孩子脸尴尬的皇后和满脸羞愧不安的宁王妃,内心苦笑,她宁愿不要重赏只求陛下嘴下留情就好,暗暗叹了口气,起身谢恩道:“臣妾谢陛下赏赐,您说臣妾是个好运道的,臣妾倒没觉得呢,臣妾早先与王爷商量着便是想先生个女儿,都说女儿是爹娘贴心的棉袄,您看三公主,有什么话便直直地跟您说了连个弯也不拐的,平日也必是三公主与您说的话要比宁王爷多些吧,三公主能跟您逗趣撒娇宁王也不能吧。再说了,先生个女儿再生个儿子刚好凑成个好字,我们便等着明年宁王妃的好消息了。”
宗帝听着甄婉怡说完话脸色好看了许多,看着祁荣笑道:“瞧不出你媳妃这张嘴除了能吃还挺能说的。”
甄婉怡闹了个红脸,她能吃这陛下怎么知道的?再说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好吧,这样众目睽睽下说出来她真想把头缩到脖子里去了。
祁荣抿着笑道:“她性子实诚,平日里也就与岳家的几个姐妹能多说几句话,臣弟也没想到她今日能说出这么番话来。”
听了祁荣的话皇后抿着嘴笑道:“荣王妃是把这里当娘家呢,可见陛下慈和。”
甄婉怡马上对皇后露出副佩服赞同的样子,让宗帝笑了出声,暗自把赏赐又提高了二成。
移到广福殿用午膳,看着桌上那白白的**炖鸡和奶汤锅子鱼之间摆的道乌鸡汤,甄婉怡松了口气。
可看着甄婉怡让宫女盛乌鸡汤的时候,皇后指着**炖鸡诧异道:“荣王妃,怎么不喝这仙人脔?”
甄婉怡接过宫女盛过来的乌鸡汤,笑道:“臣妾喜欢喝清汤。”
宫里的宴会不管大小都喜欢招歌舞助兴,也没食不言的规矩,但说话也仅限于夹个菜敬个酒之类,就着管弦之音顿饭用了快个时辰才散。
宗帝率先起身,对着祁荣道:“御花园的几株腊梅开得甚好,你带荣王妃去赏赏吧,要离开的时候就不必再来谢恩了。”
祁荣和甄婉怡应了声是,送走了宗帝家子,两人并肩往御花园走去。
虽是寒冬可御花园的景色点也不苍凉,色泽鲜艳香气浓郁的墨兰,文雅俊秀的君子兰,花序密集的瓜叶菊,点缀在片苍翠的柏松之间,相比春日只是少了翩翩起舞的蜂蝶,却因着冷凛的寒风而让人更加沉迷。
转过角,对面走来行人,打头的披着蜜合色宝相纹的灰鼠毛披风,梳着堕马髻插着绞丝镶宝金簪,簪上的红宝石足有大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