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宴席上局面已是一片混乱,谢祈心道看来今日再想去找他那王家表哥叙话也是不成,只怕回去之后陆纪便要责罚于他,想到此处,不由有些头痛。
说起来他身边也坐着一个少女,此时见他表情严肃,正有些怯怯地看着他,谢祈怜她不易,挥了挥手便让她下去了,然而那少女刚退下,他身边便坐下一人来。那人一落座便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谢祈颇为心烦,也懒得理他,那人却忽然开口道:“方才见阁下棋技精湛,不知能否与在下切磋一二。”
谢祈有些好笑,今日不知是如何,怎么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他淡淡道:“赌什么?”
那人道:“我有一处园子,就在郊外……”
谢祈原不想应,但他见桓冲方才进了屏风之后便没有出来,直觉难抒胸意,仿佛有什么堵在心间,此时反而激起了一分心性,打断他道:“好。”
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然几乎淹没在喧嚣之中,却引得身遭之人侧目。
桓冲将叶昭交给侍女,从屏风之后走出便听到席间忽然有人击案道:“好。”众人见他就这么走出来,看热闹的心不禁一阵失望。桓冲微微侧目,便见到那边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又与人开了赌局。
那人在谢祈面前铺开了棋盘,二人便入了局。开局十分顺利,谢祈的子一路沿着曲道横冲,便拿下对面的二子。他一手执棋,一手支案,颇有些心不在焉。
对面那人心态也是极好,虽然先失二子,却不急不躁,稳稳的巩固后方,谢祈笑他不思进取,想迅速收盘,便从左侧急进,没想到那人只是闲闲一笑,却猛地包抄上来,也吃掉了他的一子。
谢祈心中一凛,此时才好好去看那棋局,却发现方才那人只是诱敌之计,而他冒险轻进,却是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之中。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敌,对面那人却忽然棋风一转,以攻为守,慢慢收紧了之前布下的大网。
谢祈虽勉力挣扎,却也无力回天,只能弃子认输。
此时谢祈方知,对方是来者不善,只是除了那位夏公子,他自认并未得罪什么人,却不知此番之人又是何来路。
这么想着,便知道对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果然,对面那人好整以暇道:“既然认输,瞧你也拿不出这赌注,便与我走一趟吧。”
谢祈正犹豫,却听得一个声音笑道:“不过是一个园子,输了也就输了,赔你也就是了。”他猛然转身,看见山秀站在一边,显然之前便已经来了,此时要替他解围。
那人闻言确实笑了,淡淡道:“此时却也晚了。”话毕,他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佩剑之人,大约便是要软的不成来硬的。
山秀不知看到了什么,面色一沉道:“原来,你是越王的人。”
谢祈心中一动,越王是天子的弟弟,当年天子即位,便把他这血腥夺嫡过程中唯一硕果仅存的弟弟封了王,打发到了千里之外偏远的越州去,据说那里常年瘴气,又有蛇虫鼠蚁,如同人间地狱。而那越王到了封地倒也老实,并不曾兴起什么事端来,便渐渐被淡忘在一旁
说起来谢祈也不曾见过自己的这位叔父,却不知此时他派人千里迢迢到帝都来又是有何目的,兴许是为了探探天子口风,是否真的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封一个异姓王。要知本朝立国之初,□□便曾立下规矩,非姜姓不王。
谢祈正思索间,对面那人却幽幽道:“看了谢公子真的不记得我了,瀛州一别,别来无恙。”
谢祈猛然警醒,原来他一直猜错了思路,越王的人兴许针对的是他的前身,想到此处,便顿时觉得十分棘手,那人见他不动,微微示意,身后之人便将手握在剑柄之上,显然是要用强,谢祈不愿意山秀因此惹上什么麻烦,权衡之下便想慢慢起身。
然而此时,他肩上一沉,有淡淡冷香环绕,谢祈浑身僵硬,却不能站起一步——桓冲正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按在他肩上,温热的力度透过衣衫传来,将他禁锢在座位之上。
对面那人见到桓冲面色也是一变,自知自己是不速之客不请自来。然而桓冲却不以为意道:“越王来使,自然是贵客,只是兵者不祥,若动刀戈,却与此间风月不称。”
那人见此番大约讨不到好处,便果断道一声告辞。
桓冲却道:“且慢。”
他淡淡道:“既然此前有言在先,愿赌服输,自然不能怠慢贵客。”
话毕,便有掌事匆匆而去,过一会真的捧过一个匣子来,当着他的面前打开了,里面是地契。
那人却也不敢接,带着身边之人退后一步,却发现门口已被银甲的武士层层封住,没有一丝退路,庭中之人的目光俱是落在他身上。
那人面色阴沉不定,不知桓冲到底用意何为,却忽然见得旁边陆家的大公子陆纪笑道:“只怪我府上之人不懂事,却与贵客起了冲突,此事原本是个误会,不如贵客便取了这园子的地契,此事便一笔勾销如何?”
闻言他只能硬着头皮从掌事手中接过那个匣子,心知此番便是惹上了无尽的麻烦,如同抱着一个烫手的山芋,带着手下向门口走去,那些银甲的武士也并未阻拦。
看着那一行人消失在门口,桓冲松了按在谢祈肩上的手,却看也没看他一眼,转身对陆纪玩笑道:“解决了这么一个麻烦,此番你要如何谢我。”
桓冲的手一挪开谢祈便顿时觉得如释重负,只不过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