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文兮手中的古琴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沈千城缓步走了过去,然后端坐在古琴旁边,沈千城先是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才将双手放在了琴弦上。
随着沈千城手指的拨动,那如珠玉滚落的声音便渐渐的传了出来,只闻她口里淡淡的响起了春江花月夜的词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一曲作罢,沈千城缓缓止住了音弦,然后轻轻舒了一口气。
就在沈千城停下的那一刻,一阵春江花月夜的箫声应时响起,惊得沈千城缓缓抬起了头。
只见莫清绝一支玉箫放在唇边,轻轻吐气,一首春江花月夜,缓缓流出。
沈千城也不是没听过音律方面的天才,只是没想到,莫清绝竟也是这样的人。
“清绝竟通音律,如此看来,之前我所奏之曲,倒有些班门弄斧了。”沈千城缓缓站起身,轻笑的看着莫清绝。
闻言,莫清绝也不否认,只是淡淡一笑,然后轻声道:“暮云说笑了,若说音律大家,千古以来,还没有人胜得过远古巫师隐桦。”
“隐桦吗?”沈千城微微挑眉,然后用自己的指腹划过琴弦,听着那一声有些刺耳的琴音传来,心中似乎忽然归于了平静,所以她也没有再接莫清绝的话。
远古巫师妙惜文,她身上所附的,才是真正的天地灵力,足以毁天灭地。
隐桦从存在世间开始就是神灵一般的存在,她曾受万民敬仰。是真正的,信仰的存在。可是后来,神祭台上第一次遇见华越的新王,她的心忽然沉沦了,她感觉,她好像爱上了一个人,她第一次有了想为一个人放弃长生的念头。
可是命运又是那么残酷,当她发现自己爱上莫问天的时候,也是她得知莫问天已有妻室的时候。
隐桦,她是妙惜文巫师,是天地灵力的所有者,她的心底里存在的,是一股与生俱来的高傲。那种骄傲,迫使她将心底的那份思念,深深的掩藏。
也许爱一个人终归是藏不住的,所以在她练功之时,她的心绪被影响,最后走火入魔。她心中对长孙月华的嫉妒与怨恨让她毫不犹豫的闯宫,犯下了不可挽救的错误。
是这样吗?隐桦,那股嫉恨,即使过了六百年也没有半点消逝吗?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出现她梦里的那些残忍的、嗜血的场景吗?
轻叹了一口气,沈千城缓缓从神识里抽回自己的记忆,有些不自然的将目光移向他处。
看着莫清绝和沈千城之间的互动,文兮脸色一闪而过的复杂,然后一个人转身离开了原地,离去之时,她的眸子里对莫清绝的恨意,丝毫也没有减少。
注意到文兮离开的背影,莫清绝这才缓缓走近沈千城,扶住她的肩膀,轻声道:“暮云,明日进天墓,你一定要万分小心。”
“你不和我一起吗?”沈千城微微皱眉。
“自然是要的,只是莫问天可不是一个友善之人,他明天一定会有所动作,如果关键时刻我不在你身边怎么办?”莫清绝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一抹惊慌。
闻言,沈千城心中一暖,随即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任由莫问天摆布的,倒是你一定要注意他,毕竟......”毕竟莫清绝背叛了莫问天,算是触碰了莫问天的逆鳞了。
“好......”虽然沈千城还没有说完,可是莫清绝似乎明白她话里的深意,所以当下便将沈千城揽入怀中,用下巴抵着沈千城的额头,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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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沈千城三人用过晚膳之后将离开了,所以当下便只剩下花弄影一个人坐在一间客房里对着床上的白发女子发呆。
花弄影的目光淡淡的落在床上的蓝灵若身上,没有丝毫起伏。
灵若,你等了我那么多年,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我一直是你的长河。
“副宫主,主上有请。”就在花弄影暗暗发呆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一声低呼,听那有些压抑的冰冷的气息,显然是公孙月萱。
听了公孙月萱的声音,花弄影那双标志性的丹凤眼微微一眯,只见他轻轻的抚了抚蓝灵若的鬓发,低声道:“等我回来。”
房门从里面打开,公孙月萱有些讶异的看向推门而出的花弄影,看着那张绝世美颜,那丹凤眼里透出的几分寒意,公孙月萱忍不住怔了怔。
“走吧。”越过公孙月萱的身子,花弄影带好房门,回过头对着公孙月萱咧嘴一笑。
见此,公孙月萱瞳孔一张,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刚才站在自己面前那个与莫清绝有着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