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幼年失怙,长大后又死了父亲,现在应是孤寡无依。
跟她比起来,虽然自己的父母亲都是一心不闻窗外事,但是总是幸运许多,至少他们都是活着的,而阿离的父母亲都死了。
叶寻开口道:“抱歉……我不是故意提起这些的。”
阿离笑了笑,眉目间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你想什么呢,我父亲母亲虽然都不在了,可是先生待我很好,犹如亲人。我还有……一个哥哥,待我也是极好极好的。”
“哥哥?那你哥哥呢?”叶寻问道。
“他不在京城。”
他们这里正说着话,突然就听见三声敲门的声音,不紧不慢。
是赵子箴。
“大人。”
叶寻听了,身体坐正,离阿离远了些,“进来吧。”
赵子箴推门而进,他看见屋内的情形,似乎有些惊讶,不过片刻,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叶寻发问,“何事找我?”
赵子箴低垂了眉眼,“张大人的外室一直关押在大理寺,她大着肚子,似乎有些不舒服,您看是否要传郎中来瞧瞧?”
因为一直找不到杀害张夫人的凶手,叶寻虽死认为凶手另有其人,但是如今没抓到人,那张渐飞的外室嫌疑最大,现在还不能放人,是以一直关押在大理寺里。
“传吧。”
赵子箴听了,刚要退下,叶寻却又唤住他,“你等等。”
赵子箴只好停下,静候叶寻吩咐。
“你找的郎中,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找什么身份不明的人来,若是凶手又想做什么动作,那可不好办了。”
“明白。”
叶寻曾不死心的问过那个外室,但是她只一个劲的说自己晕过去了,什么都不曾瞧见。可叶寻怕凶手会不小心留下什么把柄,后来又丧心病狂的跑来灭口。如今大理寺里若是再死人,那自己真要兜不住了。
叶寻自顾沉思了一会儿,身后的阿离突然说道:“很快便到二月二,龙抬头了。到时,我想回济世堂一趟,许多时日不曾见过先生和小小了,我很想他们。”
叶寻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行。”
自己好说歹说,感情她全没听进去。如今这么危险的时刻,怎么能让她跑到外面去。
阿离没说话了,叶寻顿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方才态度有些冷硬,便柔声安慰道:“我是说……等过了这阵子,你想回去,我就陪你回去一趟。龙抬头,龙抬头我陪你去踏青吧。”
“嗯。”
叶寻本想着,等此间事了,便找时间去陪陪阿离,只是他没想到,接下来的日子,自己忙得脚不沾地。
因为大理寺连番死人,最后惊动了祁佑帝。而后左丞平日里都是使劲盯着大理寺的,如今好不容易揪住大理寺卿的辫子,肯定要使劲踩几脚,左丞还让他的门人上了几道折子参了大理寺几本。大理寺近日来,在朝堂上被接连打压责问,过得很是辛苦。虽然平日里都有大理寺卿顶着,但是如今叶寻也遭了难,一边是陛下的勃然大怒,一边是左丞的落井下石,叶寻过得很是痛苦。不过好在,左丞虽然横行霸道,但是还有一个御史台跟他对着干。如此一来,也替大理寺分担了不少压力。
御史台里多为寒门子弟,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监督。监督皇帝,广开言路,冒死进谏。监督朝臣,拔乱反正,肃正朝纲。
在御史台里,虽然权利不大,但是责任却很重大。他们平日里也忙得很,他们今天参那个朝臣征用良田欺压百姓;明天进谏陛下说德行有失容止不当。祁佑帝有时候也是火得很,经常就要把他们拉出去打几板子出出气,可是那帮人根本就不吃这套,今天打了,明天继续进谏。而且现任的御史大夫刚正不阿,也是个能死谏的主,任凭陛下怎么打怎么骂,他自谏他的,半点不为所动。
御史大夫平日里就喜欢跟着左丞对着干,现在左丞大力打压大理寺,他当然不会不管,如今三帮人马在朝堂上掐得天昏地暗。而且御史大夫也有趣,他是那种激动极了就会动手掐人的人,他几次跟左丞针锋相对,最后都忍不住当堂打了起来。而左丞自持身份,每次都打不过他。而左丞气极了也只好在背后骂御史大夫山野村夫,无耻莽汉。
因为御史大夫横插一脚,无理取闹,最后祁佑帝眼看着事情越发展越荒唐,最后只好匆匆下了早朝,不过最后却是把御史大夫留下了。但是叶寻却不怎么担心,因为陛下现在还不会对御史大夫如何,至多不过打一顿板子罢了。
太祖皇帝是个开明的好君主,他立下规定,御史台不能撤,不仅不能撤,还得大力扶持,不能打也不能杀,再怎么不舒服也要听着。而陛下这些年来,没能成功变成昏君,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于御史台的功劳。
当御史台死谏的时候,便是天下大乱的时候。
若是朝臣的血都不能唤醒皇帝,那天下也迟早会乱。祁佑帝他现在不能动御史台,天下太平,御史台不能动。
而叶寻不止这件事忙,他还得查案。
叶寻想把那些邢窑的瓷器挖出来,但是他不能去挖郑杰的坟,因为这件事若是败露了,被有心人瞧了去,那对自己可真是影响大得很。也许清誉毁于一旦,从此不能再升职,也许还会丢官,给国公府带去污点,他不太狠得下心去赌。所以他想通过盗墓贼的手去挖郑杰的墓,只是郑杰刚死没多久,再怎么大胆的盗墓贼也是不会“光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