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裕之的病很重,沈若华不得不每日赶去军营替他施诊,这倒是让骆冰很是激动,自从那日看了沈若华给梁裕之施针之后,他就如同看到了什么新奇之事,只要沈若华一去就半步不肯离开大帐,眼巴巴要看着沈若华施针,也想能学上一点。
齐明睿这几日却很是辛苦,他一边要整肃军纪,指挥副将带领兵士操练,一边要暗中查探梁裕之染上疫病的事,很是费了不少心神,见到沈若华来,一直冷肃的脸上才有了温暖之意:“你这几日来回奔走很是辛苦,病坊那边疫症十分厉害,你要多加注意。”
沈若华低着头写着方子,脸上的绯红却是遮掩不住,低声道:“你们大营之中也有不少染了疫症的兵士,你让骆冰照着方子增减药量给他们服下,好生休养上一段时日应该就会好起来了,你……也多加小心才是。”最后一句话声音极低,若不是齐明睿耳力极好,怕也听不到了。
他脸上笑容更深,只是想着查探之事又不由地皱了眉头,低声道:“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这几日查了许久也没个头绪。”
沈若华将方子交给了骆冰,这才抬头望着他:“是为了梁将军染上疫症的事?”她脸色也严肃起来,“我思量着也不简单。”
“霍乱之症多为吃食被染了疫病之人污染所致,只是梁将军与其他几位将军所用的饭食都是同样的,可其他几位将军并没有染上疫病,却单单只有梁将军一人发了病,这实在是不寻常。”沈若华慢慢说着,“我先前也看过大营中其他染病的将士,同样的吃食也只有少数人染上,可见不是吃食上的问题。”
齐明睿眉头紧皱:“那会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着疫症多半是吃食被污染所致?”
沈若华思量着,忽然想起什么来,眼前一亮:“你可还记得那个商人李丁旺,他也不是因为吃了污染的吃食才染病的……”
“是饮水!”听了她的话,齐明睿一惊,与她齐齐说了出来。
沈若华点点头:“我也是如此想,应该是梁将军用了不干净的水才会染病的,而那水只有梁将军用了!”
齐明睿脸色一冷,吩咐人请了副将前来细细查问着,大帐另一侧沈若华挽起衣袖,取了银针替梁裕之行银针之术,急急忙忙赶着让人去拿了药的骆冰这会子是彻底走不动了,就瞪着眼站在榻边看着,连沈若华的一点微小的举动都不舍得放过,看得仔仔细细的,半点不肯漏。
夭桃正替沈若华端了水来,看见骆冰痴痴呆呆的模样,不由地又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个傻子,你以为这样盯着看就能学会不成?”
她走到一旁把铜盆放下,促狭地道:“你不知道京都有多少贵人见过我家娘子施针,要是看也能看会,那只怕人人都会了。”
她的一番打趣把骆冰说得俊脸生红,吭哧地道:“我就是想看看银针之术究竟是什么样的,当初学医之时也没有见识过,所以,才想着能见识见识……”他也是个行医的,有这样顶尖的医术自然是想学一学,可他没胆量跟沈若华开口,只能跟着每天瞧一瞧也就心满意足了。
沈若华正好拔了最后一支银针,听见他如此说,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淡淡笑了笑没有开口。
给梁裕之施针之后,沈若华又赶着回病坊去,那边病人众多,就算是调了医官与郎中来,可还是人手不足,忙碌不堪。齐明睿也不多言,将大营中的事交付给副将,亲自送了沈若华回病坊去。
一路走着,二人都没有多说什么,都是脸色凝重,能够在梁裕之的水中动手脚的,只怕也不是寻常人,或许这场原本就来的奇怪的瘟疫本身就有蹊跷,这背后的复杂远远不是他们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还有先前梁老将军的中毒,一切都让人觉得卷入了一个复杂诡谲的谜团中。
才到病坊不远处,却见有个穿着鲜艳裳裙的年轻女子在道旁站着,翘首张望着,不时地走动着很是着急的模样。见着齐明睿与沈若华的马车过来,急急忙忙迎了上去,高声道:“三……沈女医,且等等,妾身有事求见。”
沈若华疑惑地撩开帘子来,这里是大同府的病坊,只有染了疫症的病人与医官,她并不认识什么夫人娘子,怎么会有女子在这里唤她的名号要见她?
只见马车不远处的道旁广平侯府的梅姨娘快步走了过来,气喘吁吁地给她屈膝作礼:“沈女医,妾身有事要求见。”
沈若华见是她,不由地愣了愣:“梅姨娘?你怎么会来了这里?”
梅姨娘看了看左右,一副焦急的模样:“还请女医寻一处方便处说话,妾身有急事要告诉女医,耽误不得。”
沈若华虽然讶异,却还是点了点头,请她上了马车来,带着她一起往病坊附近的宅子去了,她却是想不明白,为何梅姨娘会来见自己,毕竟从前在广平侯府她们也是互不相干的人,梅姨娘是薛茂业的姨娘,沈若华是三房夫人,连面都少见,更说不上什么话。
到了厢房里,沈若华把大同府送来伺候的丫头与不相干的人都打发出去了,只留下夭桃在身边,才望向梅姨娘:“姨娘从州府赶来见我是有何事?”
梅姨娘吃了一口茶,才吐出口气来,又焦急起来压低声音道:“沈女医这几日可千万要留神,万事都要小心才好……”
沈若华一惊,面色却是平静无波,淡淡笑道:“姨娘这么老远来只是为了说这个?却又是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