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太后的话刚落音,一直玩着蛐蛐的皇上抬起头来,瞥了一眼面如土色哀求着望着他的冯朝生与几个太医,冷笑道:“直接赐死便是了,不如请了张真人来当太医令最好了,他可是能够点石成金,起死回生的。”
邵太后脸色一沉,低声斥道:“皇上这是什么话,张真人不过是个游方道士,怎么能当太医令。”
皇上不满地撇了撇嘴,又不理会他们继续逗弄蛐蛐起来。
冯朝生脸色更是惶惶,跪在地上给邵太后磕了个头:“太后娘娘明鉴,如今不知西北具体情形,实在不敢轻易断症,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病症。”他急急忙忙说着,“只怕还需请西北的军医将病症具体情形加急报送到京都来,臣等才能商议断症。”
邵太后登时大怒:“西北如今已经是乱成一团了,若是再等着军医报了病症来,只怕早已疫症横行,天下大乱了!难道你们就一点法子也没有吗?”
冯朝生几个太医都是低下头去:“臣等无能。”承认无能总比要他们断症得好,这可是天大的事,要是真的说错了,只怕是要被诛了九族了。
邵太后只觉得怒不可遏,可又无可奈何,终究疫症之事还得这些太医拿出方子才能遏制,可如今已经是迫在眉睫半刻都耽误不得了,西北是帝国的要害之处,鞑靼瓦剌这些胡人可是虎视眈眈盯着的,若是有半点差错就会引起帝国倾覆,她绝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
“太后娘娘,或许臣有法子可以查证西北的疫症。”沈若华一直没有开口,此时才拜下去道。
邵太后与几位太医都是不敢相信地看向沈若华,她说她有法子能够查证西北的疫症?这怎么可能,西北离京都千里之遥,先前的急报上也没有写明白究竟是什么病情,如何能够诊得出是什么疫症,就算是要赶去西北,一来一回也要好些时日,来不及诊断拿方子采办药材,这才是眼下的难题。可是沈若华居然说她能?
冯朝生先前因为坤宁宫的事便对沈若华恨之入骨,这会子听了这个话,更是满心嘲讽,冷笑出声:“沈女医虽然医术出众,可还是不要夸口得好,西北千里之遥,你又不曾去过疫区,如何能够诊断疫症!”
邵太后也沉着脸开口:“沈氏,你到底有什么法子,这会子可容不得你信口开河。”
沈若华平静地道:“臣想请太后娘娘恩准臣这就出宫,赶回臣开的药铺里去,今日有一位刚从西北大同府来的行脚商人到药铺里来看诊,臣奉召进宫来之前就在给他看诊,只怕他便是染了西北的疫症一路进了京都。”
她的话音还未落,殿中众人脸色都是大变,染了疫病的人进了京都来了,那岂不是要把疫病都传到京都?!那沈若华与他接触了,岂不是也染上了疫病?!
冯朝生这会子是顾不得了,连跪带爬躲到一旁,高声道:“快,快来人把沈女医带走……”
沈若华看着脸色大变却依旧没开口的邵太后,平静地道:“娘娘不必担心,那位病人所得的并非伤寒或是传尸之症,故而轻易不会染上。”
听她这样说,脸色又是十分镇定,邵太后才略略安心了一些,挥了挥手让进殿来的宫人们退下,沉着脸问道:“那你看他得的是什么疫症?”
沈若华皱着眉道:“臣来的匆忙,还有些话没有问明白,暂时不能断症,所以想请太后准臣出宫这就将那位商人单独留诊,问清情形才好明白究竟是什么疫症。”
冯朝生却是顾不得害怕沈若华,向着邵太后一叩头:“太后娘娘,染了疫症之人就在京都,这是何等危急之事,怎么能随意安置在一个药铺里,若是真的是大疫之症,岂不是要让疫症在京都传播开去吗!这万万使不得!”
邵太后皱起眉头,也陷入了犹豫之中,她虽然有些相信沈若华的话,可这终究是瘟疫,若是一个不慎岂不是要引得京都都陷入恐慌之中,这是绝对不行的。
她思量片刻,开口与沈若华:“那商人如今在你铺子里?我这就让人把他带去京郊舒清宫,让那里清理封宫,不让人随意进出,如此才能稳妥些。”
冯朝生与一众太医顿时一个激灵,太后恐怕是要吩咐他们去诊症了,不说此事事关重大,一不小心就要丢了乌纱帽和脑袋,更何况这是疫症,若真是大疫之症,只怕最先染上的就是前去看诊的太医,他们是怎么也不愿意去的。
“太后娘娘,此人既然是去了沈女医的药铺才发现的,沈女医对他的病症怕是最为清楚,方才她也说了,只要让她再问上些话,查看一番就能断出病症来,何不就让沈女医前去看诊。”冯朝生道,“毕竟是疫症,还是不要让别人随意进去才好,免得都染上了疫症,引来疫灾。”
邵太后看着沈若华:“沈女医觉得如何?”如今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西北那边岌岌可危,若是能够尽早断症准备药材送去西北才能及早平定这一次疫灾。
沈若华淡淡看了一眼正目光复杂盯着她的冯朝生几人,向着邵太后欠了欠身:“臣定当尽力。”她知道冯朝生是要她当替死鬼,只是她并想拒绝,此事事关帝国安危,容不得半点拖延,她要尽快断症拿出药方才行。
邵太后心头稍轻,看着沈若华的目光也温和许多,点点头道:“沈女医能为我与皇上分忧,实在是难得,此事事关重大,又是危险,你若是需要什么只管吩咐。”她指了指跪着的冯朝生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