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畅快,几个月以来生死未卜的磨难,在这一刻的相逢面前,仿佛都已成过眼烟云。
他低头望着怀里哭得鼻涕眼泪一脸的小女人,眼底漫出温润的笑意。
苏恩这才瞪着他,说起了气话:“你这个混蛋!故意看我出丑是不是很开心?回来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
聂慎远替她擦掉眼泪,语言忽然变得很匮乏。
看着小狐狸微微鼓起的肚子,他的头一片眩晕。
真是失落,心中百味杂陈。
他的人生还要怎么失败?
失败的婚姻,失败的丈夫,还差点被剥夺做父亲的权利。
此刻大脑仿佛失去了运转能力,他就像一个初尝恋爱的大男孩,不知道应该怎么哄女朋友才好,最后唯有回以真挚和眼神:“对不起,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哭了。”
还保证呢。苏恩赌气跺了下脚:“我才不信你!”
大庭广众,身后还有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医院工作人员,还有方亦铭和警察。
聂慎远也不怕丢人现眼了,慢慢牵起她的手,手指勾住她的小指,“那我们来拉钩。”
“哼!你以为我是小朋友啊,又想骗我。”苏恩已经把嘴巴噘得老长。
嘴上虽然这么说,小手指还是和聂慎远缠在一起。
……
不远处,方亦铭忽然释然了。
他收回视线,和旁边两个警察相视一笑。
大家默契地转身,给久别重逢的两人腾出空间。
这边苏恩发完脾气,才扭扭捏捏踮起脚尖,在聂慎远清瘦的脸颊留下一个鼓励的吻。
谢谢他,谢谢他没有放弃,平安回来。
好吧,一吻泯“恩仇”。
聂慎远也一点不嫌弃小狐狸脸上泛滥的鼻涕眼泪,低头认真回吻了他;
医院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盛夏的阳光带着淡淡花香气息一路照过来。
他和她的明天,将会是全新的一天。
*
人在死里逃生之后,总会对生活有新的定义和体会。
聂慎远回到沪城后,很多人都过来看望他。
圈子里的朋友,以前仁华的同事,被他治愈过的病人……
很快,他转院去了仁华医院,左腿骨折,肝脏器官受损,短时间内他都需要住院治疗,等待后续的复健疗程。
尤其是那晚替方亦铭挡的那一枪,导致他右手尺寸神经受伤。
虽然现在他的手看起来仍旧修长有力,但至少一年内,他都不能再拿手术刀了。
仁华医院特需病房内,苏恩从护工手里接过毛巾给他擦脸,一边问:“聂老师,你当时是怎么逃出来的啊?后来警察找了那么多次,都没有找到你。”
聂慎远唇角微勾,“当时路征带着人赶来时,其实场面已经混乱了,我和亦铭一起掉进河里,后来被附近村子里的一位赤脚医生救了,直到上个礼拜,才联系上路征。”
关于这段时期,聂慎远跟苏恩说的是经过选择性透露的:
比如,他掉进河里之前身中数枪;
比如,秦珂那致命的一枪再差0.2cm就能洞穿他的心脏;
比如,他在赤脚医生家昏迷了整整半个月,之后清醒过来时,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
……
寥寥数语,他就将那段惊心动魄的记忆一笔带过。
死里逃生后,他不想再让小狐狸受到惊吓,替他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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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秦珂和刀疤七一伙人的案子法院开始审理。
开庭当天,这场聚焦了社会焦点的案子引来无数媒体现场报道。
聂慎远做为证人出庭,在证人席上回答法官和公诉人的询问。
秦珂剪了短发,穿着宽大囚服,被法警押着站在被告席上,表情漠然。
数月不见,本来姣丽夺目的她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
一头黑亮的头发里华发早生,眼角也催生出明显的细纹,整个人都透着超出她这个年龄的憔悴和沧桑。
漫长的审理后,法官宣判:秦珂、刀疤七等人涉嫌犯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以及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非法拘禁罪,一审判处死刑。
傅明铮涉嫌非法拘禁罪,胁从犯罪等罪行,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法官宣布休庭时,秦珂被两个法警押着离开。
离开被告席时,她从始自终漠然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回头,从人群里找到聂慎远的身影。
聂慎远一直就是好看得过分的男人。
今天穿了比较正式的深灰色西服搭配白色衬衫,显得身姿挺拔,风度楚楚。
行动不便并不影响他身上吸引女人的那股矜贵气质,离庭的人群里,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牵着他的妻子苏恩。
苏恩耍赖似的拖着他的左手,正兴致勃勃跟他说起什么。
而他认真倾听,长而上挑的两道浓眉下,一双眼睛里满是专注,
秦珂不甘心地凝视着这个男人和他的妻子手牵手离去的身影,呼吸慢慢的哽咽。
那男人的影子仿佛一只手,狠狠扼住了她的呼吸。
从旁听席到法庭大门的路上,她一直近乎执拗地去看他。
而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一次也没有。
*
苏恩怀孕五个月了,今天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