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都快好了,明天能去找喜儿玩儿了吧?”
苗青哭笑不得,“你这感冒还没好利落,就又想着出去疯玩儿啊?啥时候出去,顾医生说了算。”
“顾医生,我明天能好么?”看着充满希冀的眼神,顾莉雅丝毫不懂怜惜为何物。
“会好,但不能出去。这时候身体免疫能力不好,再吹风感冒了就严重了。”
“好吧。”被子里的小身板儿终于平静下来,又变身成了安静的乖乖女。
“那我们走了哦。”喜儿挥手再见。
苗青在前面带路,喜儿出门的时候,见到右手边的房间里有好几个大书架,里面满满当当全是书。
当时“破四旧”的氛围那么激烈,这么多书,高老爷子当时是怎么保存下来的?
喜儿回去的路上一直在研究这个问题。
“想啥呢?”见喜儿的小脑瓜子一直低着,顾莉雅有些不习惯。
喜儿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说给她听。
“要么是之前藏起来了,要么就是以前更多,这是烧剩下的。”回答简洁明了,却又让人不禁为之惋惜。
喜儿心里明白,第二个原因居多。
书不像金银器皿,可以挖坑藏起来,尤其是在城市,稍微有些动静,左邻右舍全部都能知道。
高会计家之前到底是有多少书啊?喜儿陷入了另外一个假设当中。
接下来的日子,忙碌而又喜庆的,因为离过年只有十天了。
阎庙的杂货店里面全是红彤彤的年画和对联。
喜儿为家人准备的棉衣也已经全部做好,就等着新年穿新衣了。
被大黑熊折磨后的被子,喜儿让金毛又拆了。
把棉花打蓬松后,给田爸田妈,还有哥哥一人做了一件大棉衣。
田妈是红格子长款收腰,田爸是藏青色立领中山装的款式,哥哥则是小短袄。
男孩子气血旺,跑来跑去很容易出汗,所以里面做成了夹袄。
热得时候,可以把里面的夹层取掉。
今年一家人在一起过年,盘了炕,一大家子也够住了。
实在不行,张逸那边也有足够的位置。
这不一大早,喜儿刚跑完步,在厨房准备一家人的早餐,顾莉雅兴匆匆的跑过来。
“喜儿,要杀年猪了!”
“我家又没猪,你激动个啥劲儿啊?”喜儿淡定的又往锅沿上贴了个饼子。
“村里有人杀,走,咱们瞅瞅去。”说完,也不顾灶里还有火,锅边还有饼,拉着喜儿就往外面跑,生怕去晚了人家猪已经杀完了。
出门也不过天微微亮,谁家杀猪这么早啊?喜儿无语极了。
“爷爷起床啦,锅里烙着饼子,我跟莉雅出去啦。”到门口忍不住嚎了一嗓子,惹得某人又开始笑话她管家婆。
一路上不断给喜儿科普农村养猪的知识,甚至鼓动喜儿开年也捉一只小猪来养,这样过年就可以杀猪有肉吃了。
按照th县的规定,全县各村的每户人家在一年之中,养大出栏的第一只猪必须以每斤毛重0.54的价格,卖给国家,由各地的供销社负责收购。
其实喜儿前世也听爷爷讲过农民卖猪的笑话,说是他把一只吃了30斤重猪食,撑得极饱的猪送到供销社的收购站过磅,有222斤。
收购员高声说:“除去猪食20斤,按毛重202结账……”结果正在此时,这只不争气的猪拉屎了,收购员马上改口:“除去猪屎两斤,按200斤结账,票子108块,外加三十斤肉票。”
几秒钟内少了1.08元,卖猪的农民一脸沮丧,嘴里嘟嘟囔囔地说:“它晚一点屙也好,唉……”
卖猪以后,卖猪的农民可以在收购站杀猪的日子凭着30斤肉票,按照国家0.8元一斤的价格再去买肉。
可是单凭一户的力量,绝大多数的人家每年只能养大一只猪,按照规定卖给国家后,自己却不能按照传统的习俗杀猪过年了。
于是,有人想办法,在一年的刚开始卖掉一只猪,达到国家的规定。
待到这年的年底,家里又有一只猪长大了,就去大队申请杀猪过年。
至于第二年养大的猪则拖到第三年的年初再卖。
因为农民的调皮,钻了政策的空子,使得公社没有完成国家的生猪收购计划。
受了上级批评后,公社就要求各个大队加强管理,加大生猪收购工作的力度。
但大队基本上是能拖就拖,基层领导很清楚,农民的生活很艰苦,如果真正按照上面的规定每年收购一头猪,那么农民的传统习俗“杀猪过年”肯定也就不能实现。
一年到头,一点盼头也就没有了。
喜儿听着顾莉雅絮絮叨叨的讲着,脑子里却在不断交织记忆,这些农民提供的猪肉不仅要供给城里人吃,还大量出口,为中国工业化积累原始资本。
这样才能换回大量的工业设备和器材,所以一头头生猪贡献的力量也不可小看啊,它们可是奠定中国工业化基础的功臣。
村谚说:“牵牛要用绳,杀猪要用凳。”杀猪时,一定要用那种能坐两个人的长条凳。
等喜儿和顾莉雅赶过去的时候,村里帮忙的人正从猪栏把它赶出来。
杀猪佬的助手奋力提起猪的尾巴,使猪的后退离地,让它用不出力。杀猪佬则一手抓按住猪耳朵的根部,另一手抄住一只猪前脚,用力提起,将猪身与准备好的条凳垂直,搁在条凳上,再用麻绳把猪嘴堵住。
杀猪佬操起磨快的杀猪尖刀,从猪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