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
湖中水屋之内的客人早已到齐,却始终不见佳城郡主。终于有沉不住气的人开始旁敲侧击地问道:“郡主想是有什么事来不了了吧?”
杨妙芳噙着笑容道:“郡主今日到得极早,因有些乏,我挪了个园子给她歇息,说是让我们先乐着,她醒了就过来。”
赵环今日来得这般早,按道理说,杨妙芳该十分荣幸才是。可赵环来得虽早,口气却倨傲得不得了,那目下无人之态,让人实在吃不消。
平日里杨妙芳便是有几分清高自诩,只有别人捧着她,哪里有她捧着别人。只是她与赵环地位差得太远,无论再怎么受气,也只好认了。
佳城郡主一进了清景园,便让仆从将园子给封了,不用杨府派人伺候把守。
不用伺候,自然不用担心再被赵环挑刺,杨妙芳反倒是松了口气。
此时她万万想不到,那清景园中居然有另一处入门之所,而本该去清音阁或是翡翠楼休息的周秦,阴差阳错,竟然也闯进了清景园,恰恰撞入了赵环精心设下的局。
众人听了解释,放下心来各自玩乐。杨妙芳见气氛回暖,连忙把这次宴会的主题给摆了出来,提议大家以荷为题,各自赋诗一首。
何苏玉正等着她这一出呢,待她说完,像是开玩笑般地道:“哎呀,你们这些才女在这里做诗,我这性子却是耐不得,我看外头停了小船,倒是想泛舟游于这碧波之上,有莲叶衬着,今日天气又不热,我们摆个几子在上头弹琴说话,谈笑喝酒,岂不快哉!”
她这话一说,几个宗室贵女都眼睛一亮,纷纷出言附和,人人都有从众心理,又有几个闺秀跟着道:“一并去罢。”
杨妙芳的几名好友在一旁道:“怪麻烦的,咱们今日还是好好做诗吧,等来日荷花开了再去不迟。”
何苏玉又道:“荷花有荷花的看头,荷叶有荷叶的看头,你们做诗,等我们回来,刚好来拜读一下几位大作。”说完又大声问道,“有没有陪我一同去游湖的?”
人数一点,留下来做诗的只剩下六七人,宗室之后都表示想去游湖。杨妙芳面色有些挂不住了,她勉强笑道:“既如此,大家一并去游湖吧,回来再赋诗也不迟。”
何苏玉哪里肯放过她,连道:“可别,大家各自玩乐,有懒动的,偏爱在这里做诗,别拖着出去游湖了,岂不要怪我。”
周围的人连连点头,显然非常认同她的说法。
杨妙芳气得一个倒仰。
大批人马都被拉走去游湖了,剩她们这几个人在这里做诗,又能有什么意思。况且湖面上有人弹琴游玩,对面那些个才子,哪里还有心思做什么诗!
何苏玉把人拆做了这两拨,她作为主人,去陪着游湖,倒显得不够看重屋里这一批人,留在这里做诗,又显得只顾着巴结宗室贵女。
好人都让何苏玉做了!
从前没觉得她人这般不懂事啊,早知道就不请她来了!
杨妙芳心里直骂,面上还得端着笑让丫头婆子去撑船。
何苏玉笑嘻嘻地让丫头抱了屋里的古琴,对着一名闺秀道:“早听闻你的古琴练得极好,都没机会听,今日可不要推辞了。”
那闺秀连连摆手,面上却是笑意盈盈的,显然也很乐意献上几曲。
周围的人一听,都乐得附和几句,纷纷夸赞说那闺秀琴艺极好。
杨妙芳气得半死。
一说起琴艺,她称第二,京城闺阁之中就没人敢自认第一。这屋中的古琴是她心爱之物,当年父亲杨夙特去请了义府大师制琴,花了极大的代价,才得了这两副,一是瑶琴,还有一具,就是这古琴了。
今日将古琴搬来水屋之上,本来是想着在席间自己清弹一曲,当时还犹豫了许久,因此处临水,怕水气上涌,对琴体保养有所影响,现被何苏玉抬去舟中,若是不小心湿了水,或是碰上了,她真是怎么心疼也回转不来了!
只是此时断然不能出口制止,不然就显得她这主人家太小气了。
杨妙芳已然下定决心一同上舟,小心看护自己的爱物,何苏玉却像是故意要和她作对一般,笑着对着自己那向来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二妹道:“杨二姑娘,你姐姐要在屋里招待宾客,还请你陪我们一道去游湖吧。”
一群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出了门去。
这里这一阵喧闹,隔壁哪里会听不到,年轻人都好玩,顿时起了哄,闹着要一同去游湖。
杨慎存拦不住,只好找了两艘船,把这一屋子的人都装上了,大家一起去赏荷叶。
转眼之间,两大间水屋,只剩下这边这几丁人。
杨妙芳尴尬一笑,对着剩下来的几人道:“咱们燃了香计时做诗罢。”
人都没几个,还能有什么气氛。
几人敷衍着做了诗,时不时还听到湖中传来琴声,笑声,勾得心里怎么也静不下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三艘小船靠了岸,人人都带着笑回来了。
有人问道:“不知道得了几首好诗?”
大家围在桌前要赏读杨妙芳等人做的诗。
还没看完两首,就有个丫头过来贴着杨妙芳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杨妙芳敛了笑容,缓了缓,才重新把笑脸挂上,站起来对着众人道:“一会再读诗吧,郡主说园中景美,让咱们一起去清景园赏花。”
诸人早已做好了郡主架子大的心理准备,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一行人浩浩荡荡便跟着杨妙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