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木树下,落叶飘黄,滚了一地,初秋的气息拂过了山岗,菜园已然萧条,梨花散尽,青藤枯萎,大汉站在枣子树下,看着眼前七个菜园至宝,黄橙橙的老南瓜,却是琢磨着摘下几个,剩下几个拿来留种,屋前的坪地过了隆冬,却也是可以着实建起座别院,那才舒畅。
大汉摘下五个,拿回屋里,挑挑拣拣,选了个最好的,对他那婆娘说:“依依啊,你给做成南瓜羹,放几颗红枣,拿保温盒装着,回头我去医院。噢,记得多做点。”
吴依依便高兴地说:“七婆好了?”
“不知道啊。”一想到这事,大汉也头疼。
上次富贵摔下田地,还好运气不错,摩托车掉进了烂泥里,富贵却一头栽进了收割时候堆砌的草垛上,就是那种用稻草码成的青塔。大汉见他没事,只是摔了一身泥,便背着阿婆走去了街上,还好路上碰见了个刘家村的老乡,骑着三轮车儿,载着两人去了过桥街。
先是去乡里的卫生院看了下,那医生看了看,说是呛着痰了,一个劲地摇头,说是没得救了,不过拿着筷子用煤油戳了戳,阿婆却是咳嗽得醒了过来,高兴地大汉差点喊娘去了,结果没一下又晕了。医生说气儿是顺了,这人却是醒不来,当真怪事,让大汉带着去县城看看。
老刘开着三轮车拉着他们去了县城,在县医院,那么大个医院,拿仪器什么的诊了很久,就是查不出原因,怀疑是脑袋缺氧,导致神经受损,极度可能成为了传说中的植物人,还让大汉带去市里确诊一下。大汉没辙,只得将阿婆丢在了医院,让医生好好照料,于是回了村子,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牛震天。
这牛震天吧,杵着破竹子做的拐杖,叫道:“什么医院不医院的,洋医,这些个洋大夫,要看中医,中医啊!”
于是大汉带着牛震天去了县医院,将阿婆接了出来,转送了一个中医诊所,还别说,挺有缘,那医生就是两个月前买灵芝的老头。
南瓜羹非常地费时,外加是给老人吃的,需要文火七味,大汉那婆娘忙活了大半个小时,才将南瓜仔剔除干净,这南瓜啊,是一宝,可是个好东西,不过呢,树有年轮,这南瓜有瓜龄。
吴依依曾听大汉说过,那嫩黄之中看得见青丝的地方便是嫩口之处,其刀工非常之讲究,颇有西班牙火腿片刀之法。半个南瓜放在砧板之上,吴依依却是犯了难,这南瓜怎么看也是杏黄一片啊!要说那青丝,去皮之后倒是看见一些。她也不去偷懒,勤勤快快,睁大了眼睛找那些显目的青丝,小心翼翼地片了几片。
初秋的天气已然有了些凉意,农村木多,本就生寒,外加是井水清洗,所以很凉,吴依依生了小牛,两个月不曾碰过冷水,这回儿却感觉手指发冷,僵硬之下连菜刀都拿不稳了。她那骨干的身材,垫着脚儿,一用力气,便可以看见锁骨也跳出了衣襟,很是卖力。
片南瓜非常之难,大汉从院子里回来,提着个大大的白色水壶,嘴里叼着不长不短的烟斗,优哉游哉,吸着旱烟,临近厨房,听着磕磕碰碰的刀声,便站在橱窗上望了进去。
屋外的阳光被阻挡下来,他那婆娘便看不见了,抬起头来,露出一副我见犹怜的蹙眉柔意,却叫道:“你挡住光了。”
大汉走进厨房,将水壶放在置办厨具的案板上,过去拍了拍他那婆娘,衔着烟斗,说:“来,我来。”
“你来呀。”听他要来,他那婆娘便笑嘻嘻地站在一旁,双眼好似冒出了许多亮闪闪的星星,一副小崇拜的样子。
大汉操刀,拍了拍南瓜,几刀几刀,,嘴巴上衔着烟斗,一缕缕烟雾熏得他眯着眼睛,微微皱着个眉毛,手底下却也不慢,完了还会呜呜说着:“这瓜蒂三分之一苦涩,屁股三分之一太硬,纹路都是从瓜蒂顺着下去,先来二指宽,后头再看嘛,一般横竖交界就是最嫩的地方了。”
“嗯嗯。”吴依依也听不懂,只知道看大汉片瓜去了。
一片片两指宽的南瓜切好之后,大汉这才认真地挑选了一些,放在砧板上,去案板选了把水果刀,说:“菜有纹理,刀有寸劲,重刀牛骨,轻刀片肉,片南瓜用这种水果刀就好了,一削一片。”
在大汉手里,不多时,砧板上便多了一堆薄如蝉翼的南瓜片,被橱窗外的几缕阳光照射得如梦似幻,晶莹剔透,好似瑰宝。放下刀来,大汉擦了擦手,这才有空去捏着烟斗想要去拍掉烟灰,吴依依早就忍不住了,抱着他的脸就亲了一口,满脸的陶醉。
“我去,你好色。”大汉擦干脸上的口水,有点得意地捣鼓他的水壶去了。
吴依依哼了一声,却是拿着那些南瓜片儿看来看去,很是满意,回头还说:“大汉啊,你成天就会吃吃喝喝,要不我们去城里开个小餐馆啊?多赚点钱好吧?“
大汉闭着一只眼儿,睁着一只眼儿,盯着水壶看来看去,还有个长勺子搅拌起来,说:”俗,本末倒置,人生百年,怎么开心怎么活,谁去做那金钱的奴隶?“
”哼,你是不花钱,小牛可要花钱!“吴依依说:”我可不管,要是小牛长大没钱交学费,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汉却是扯开了话题,说:”咦,这富贵家的猪奶咋比黄牛奶还骚呢。“
吴依依笑着的脸拉了下来,黑着脸道:”母猪的奶也能喝?“
大汉听了哈哈大笑,说:“猪肉吃,猪奶为何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