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桓矣沉声骂她,愈怒脖子上的血便愈流愈汹,“他连孩子都不肯跟你有,就是因为他随时都准备着要回北祈,偏你还在痴心妄想!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人是谁?我看是你!追封他为瑾阳侯已是天大的客气,若不是为着你,我早已视他为乱臣贼子!”
“不可能!”公主刷的抬眼怒视他。
“不可能?”凤桓矣沉怒:“到现在还在说不可能,我看你真是欠揍!”他当真想要上前揍人了。
这叔侄俩吵起架来,跟寻常的叔侄还真没什么区别,就是血腥暴力了一点。
言喻之连忙将凤桓矣拉住,凤桓矣都沉寂多少年没有情绪波动过了,如今突然火了起来,倒是十足的稀罕少见,他忙将他已经迈出了的步子拉回来:“王爷,我看您还是先处理伤势要紧!”
凤桓矣一甩袖子愤然:“阿瑶,你若是还不相信,不如便去问问十里楼台,问问,他乔弥到底都有些什么不可告诉你的身份!”
公主冷笑:“你就是在为你自己找借口。”
凤桓矣冷道:“我自认为是在为你找一个好的出路。”
公主看他许久,怔怔地摇了摇头:“皇叔,你错了。”
凤桓矣沉沉看着她不语,似有天大的怒气,隐而不发,这是至亲之间才有的恨铁不成钢。
公主轻道:“他不是不肯跟我有孩子,他是不敢有……”
“他说的?”凤桓矣沉声:“也就你信。”
“他没有跟我说过。”公主轻声缓道:“皇叔,你根本不知道,乔弥是一个多好的人,这个世上如果只有一个人绝对不会伤我的话,那这个人一定就是乔弥,他特别可怜,特别让人心疼……他之前明明有自己的亲生母亲啊,可他却是自小被别人抚养大的,他吃过亏,尝过这个痛楚,所以在如今时局未定之下,他不敢拿自己的孩子去赌,赌他今后是否会孤无所依……”
“是我当初将他拉下了水,他知道自己极有可能会跟我一起葬在了这里面,所以这个时候,他不可能还会想着要孩子,你根本不知道,乔弥是一个多么负得起责任的人,有了孩子,那就要自己养,绝对不能交给别人,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凤桓矣低低冷笑一声,讥诮嘲讽:“你就半点都没怀疑过他?”
公主轻道:“如果以前我想不通为什么,那如今还多谢了你让我明白,孩子这个牵绊,我和乔弥都不能有,皇叔你知道,人一旦有了牵绊就容易输,难道不是么?”
凤桓矣脖颈上的鲜血将他衣襟浸透,他看着公主,终于沉而不语。
言喻之连忙吩咐人传太医,劳太医匆匆赶来时,公主看了看他,轻声笑:“皇叔,你一早便在我府中安排了太医这个眼线,将我的所有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才是居心叵测。”
凤桓矣面上的神情恢复于平静,淡漠的不带情感,冰冷至极,他任由劳太医在一旁为他上药包扎,漠道:“横竖他如今都已经死了,我的好侄女儿,你又准备如何跟你叔叔鱼死网破?你如今的处境,连我那侄子都捞不出来,又怎么行事?”
“我为何不昭告天下,说那件僧衣是我的?皇叔你也知道,我的名声有多差。”
“你以为你那哥哥的名声又比你好得到哪儿去?”凤桓矣好脾气的为她分析局势:“你如今站出来说话,不过就是让你的名声再次跌入谷底而已,世人不会相信一个恃宠而骄,火烧秦淮,玷污清官子弟的公主说的话,他们只会认为,你跟你那哥哥一样的荒诞不经,同时,你与僧衣之事一旦牵扯,传到南郡的话,可能就会成为你不知廉耻,与自己皇兄以及翁氏一同颠鸾倒凤,**宫闱,这罪名可不小,你如今背后唯一的支撑可就只有一个南郡,你确定要做这无用功?”
公主耳边轰地一声:“当年哪些说我杀人的谣言,是你传的?”
凤桓矣淡道:“诚然如此。”
公主胸腔巨震,她头一次发现她的皇叔,心机深的比她想象中的可怕百倍。
凤桓矣冷道:“你若是非要与皇叔作对,皇叔也不介意牺牲一个南郡,南郡大概有七万兵马,即便你寻到机会将消息传了出去,让南郡郡守千里勤王,京城十万兵力,也可碾压。”
公主脸色煞白,凤桓矣知道她的所有底牌,她根本毫无退路,死局,这是一个全方位退路封死了的死局。
她踉跄退了一步,看着这个自小疼她到大的皇叔,摇头笑:“皇叔,你可真狠呐。”
凤桓矣沉眸:“你若是不认识乔弥,或许你现在的日子,会比想象中好过的多。”
公主忽然怆然笑道:“你怕乔弥?”
凤桓矣神情一凛。
公主一刹那间将所有线都捋清了,她苍声狠笑:“从我死捆着乔弥不放开始,你就处处针对设阻,甚至千方百计地寻着空子想要他的命,你就是怕他会因为我,而劝服北祈萧黎稷作为后盾,与你为敌,你怕他,所以你不得不让他死!你也有怕的东西?”
凤桓矣静默须臾,继而含笑:“是又如何?乔弥一死,你没有任何后退的筹码,如今不嫁也得嫁!”
公主遽然间颓而无言,她该怎么告诉凤桓矣,他真的是想多了?她根本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乔弥为她出面做什么事,什么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公主抬手捂着脸,眼泪细细的便从指缝中渗出来。
难怪他不肯为官,难怪他不肯要孩子,难怪十里楼台的所有人都反对乔弥